拓跋文又嗯了一声,让我歇着,别再费心力了,我说你也少杀点人,然后没再说话。
拓跋文等粥好了,喂我喝了小半碗,我后面实在是喝不下去,摇头说不要了,他说好,让人随时备着了,想吃叫人,我答应下来,拓跋文低头在我唇上碰了一下,攒了攒精神,抓起他的剑大步走了出去。
我听见他在门口和他的保母说他让太医给木闾头开了安神的药,记得喂他一碗,让他好好睡一觉,万事有他担着,不必惊慌。
我听到这句话,精神松懈下去,把被子拉过来盖在身上,又昏昏沉沉地睡了。
我浑身酸胀无力,有时喘不好气,伤口又作痛,睡得不太踏实,只觉得寝宫外禁军走动时的甲胄撞击声烦人得很,后半夜又下起了雨,拼命敲着窗楹,也敲得人心烦意乱。
我睡得断断续续,雨下得最大的时候实在是吵得睡不着,又起来要了一碗粥慢吞吞地喝了,应门进来的是个陌生的女官,看着年纪比我和拓跋文加起来都大,我一边喝一边和她聊着天,女官是拓跋文保母身边的人,我问她木闾头怎么样了,她只说睡下了。
当晚拓跋文一夜未归,第二天早上我躺得手脚麻木不得不起来活动时,他才匆匆来露了个面,走的时候把木闾头用来捅我的那把短匕放在了我手里,和我勉强笑了一下。
我说狸奴放宽心,当时在场的人都被我杀了,日后不会影响到他。
拓跋文看了我一会儿,轻轻地点了下头,说他去上朝了。
我抱了一下他,看着他出了寝宫大门,扶着椅子的扶手缓缓坐下去,低头打量手里的短匕。
鞘上系着带子,我把它解开用力抽出匕首。
短匕上面的血迹已经被擦净了,我把它放在手里颠了颠,接着举起来看了一会儿, 发现上面刻给木闾头的字已经被硬物磨平了,只剩“盛”左边的一撇没刮掉,显得孤苦伶仃的。
我用手在上面摩挲了几下,叫女官喊两个内监来,把我和椅子一起抬到院子里去。
院子一角还堆着我上个月用来打铁的工具,我让人把一个小炉子搬过来,又升了火,指挥人拉了几下风箱,让碳烧得更旺。
我做这些时拓跋文的保母就站在侧室的门口看着,我侧着身子靠在椅背上,把手里的短匕转出一朵花。
过了半刻我看炉子热得差不多了,把我从草原上带过来的奴隶叫来,让他把匕首从手柄上卸下来。
手柄是木头的,被血渗成了暗红色,我把手柄扔进炉子里,把匕首放到炉子里的台子上,我的奴隶上前把盖子扣上。
拓跋文的保母把视线从炉子上移到我身上,我坐在椅子上等它们化为灰烬和铁水。
我照顾木闾头半年多,知道他没有赖床的习惯,他知道我在院子里做什么,但是却不出来见我,我又心疼又生气,胸口又不合时宜地疼了起来。
隔了片刻,拓跋文的保母转身进了屋,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侧室,窗户后有一张咬着牙,用力到圆脸都变扁了的小脸,接着被人抓着脖子从窗前拎了开。
我把他用来杀我的匕首毁了个彻底,一共用了小半个时辰,我坐得又累了,让奴隶熄了炉子,扶着我在院子里走一走。
我还没走上两步,拓跋文的保母出来和内监说,太子饿了,去给他做个肉羹,内监连声应诺,她又上前和我低声说,哭得厉害。
我说还会哭就好。
拓跋文的保母就叹了一口气,我们都无话可说,彼此看了一会儿,她和我点了一下头,接着回去照顾木闾头。
我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木闾头哭得直打嗝,仍是一句话不肯说,我背后的伤口突突的疼,站不太住,半靠在我的奴隶身上,心里想,这都算什么事。
我等到里面没了声息才打算走开,中间内监来送肉羹,被我在门外拦住。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哪里不对,然而内监是个很眼熟的,我隐约记得他跟在拓跋文身边很久,我看了看他,没找到什么异常,又看他手上的肉羹,问他说试毒了吗?
内监摇了摇头说还没,我命他叫个女食过来,女食用银匙尝了一口,不到片刻功夫就抱着肚子喊起痛来。
纥骨尚被拓跋文留在寝宫中,我连忙喊他过来验查,拓跋文的保母闻声赶出来,我和她对视了一眼,她看看我手里的肉羹,皱了皱眉,转身回去安置了木闾头,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戎服。
我记得拓跋文跟我说过,他保母手头有一支不足百人的精锐步兵,别的不敢说,但是保证足够忠诚,我说辛苦了,她也一脸肃然地回了个礼,用这支精锐查封了厨房,又把一切经手人看管起来分开审问。
我这时候反倒成了闲人,想插手也提不起精神,只好坐回我让人搬到院子里的椅子上等结果。
那女食痛晕了过去,纥骨尚忙了半天也没查出结果,一脸为难地坐在地上斟酌药方。
半个时辰后,拓跋文下朝回来,见到寝宫里乱糟糟的也不说话,一副面沉如水的模样,看见我坐在院子里的时候才露出一点惊讶。
我还没跟他说话,他朝我摆了摆手,独自走到正殿里洗了把脸冷静下,一脸湿漉漉地出来,叫人去库房里拿个帷幔遮阳。
他在我身边的石头上坐下,我低声把事情和他说了,他表情也没什么意外,说这几天我和木闾头的饮食起居都和他一处,我放下心来,看着他的眼睛问他说,是不是前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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