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移舟用袖子掩住口鼻,嗓音也低沉下来:“这味道真够劲儿,快赶上一百年的陈酿了,还是浓郁酱香的。”
沈泊如五感日渐衰退,只能闻到淡淡一点,但也忍不住皱眉。他之前与鬼类打过交道,知道厉鬼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特殊味道,越重越凶。
但如此令人难以接受的,还是头一次遇到。
他看向江移舟:“这个村子太古怪,小心一些。”说完,又朝身后唤了声:“三宝,你怎么样?”
三宝才答应了沈泊如不会害怕,极不想因为这难闻味道拖了大家后腿。她压下恶心感觉,应道:“神君,我没事的。我又不是什么娇气包,吐一吐就习惯了。”
沈泊如自然看出三宝这话说得没什么底气,他心知小姑娘要强,并未说破,而是放慢脚步,递了她一块手帕:“要是不舒服了,一定要说。”
三宝点点头,用手帕捂住口鼻。手帕上有一股淡淡的白莲香,绵柔淡雅,很是好闻。
他们继续向前走着,片刻后,拐入一条幽深小巷里。
张家村被困在通道之中,不与现世相通,天空仿佛被墨色浸染,一丝光亮也没有。小巷子里有农家两三户,家家大门紧闭,房檐下都高高挂着盏大红灯笼,灯光如豆,小小的一点。
一个人背对着沈泊如他们,立在前方不远处。光线晦暗,沈泊如与江移舟也望不清那人,只能模模糊糊瞧个大概,这人看上去身形高大魁梧,应是一名壮年男子。
江移舟上前几步,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哎!兄弟,你大晚上在这做什么呢?”
那人没有回应,仍旧立在原地,如同一尊不会说话的木雕。
沈泊如放轻脚步,缓缓走到那人身前,他想到什么,伸出手轻轻一推。那个人的身子骤然前倾,像跟煮久了的面条,软软摊在地上。
这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具尸体。
一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
这名男子死了有些时日,脸上的口唇大张,一双目光涣散的眼睛瞪得向外突出,似乎在惊恐地盯着沈泊如三人。
他衣衫不整,胸腹大敞,里面肋骨脏器皆不见踪影,整个人好比蝉蜕,仅是一具空壳。
沈泊如蹲下来看男子的尸身,发现男子全身上下只有贯穿胸腹间的这一道伤口。说明杀死他的东西极其锋利,能够瞬间划开了他的身体。
江移舟指了指男子的腿,言简意赅:“膝盖没了。”
三宝诧异道:“那他,那他刚刚是怎么站起来的?厉鬼杀他之后,还给他摆了姿势吗?”
沈泊如道:“不见得是厉鬼。厉鬼这种东西不聪明,杀人方法也就撕咬两种。无论是牙齿还是手爪,留下的伤口都会带些弧度,不会这么直。造成这种伤口的...像是刀一类的利器。”
江移舟接过话茬:“再说了,又不是选美画像,厉鬼干嘛还给死人摆个姿势?厉鬼吃人不假,但我可没听说过它们有‘吃完摆盘’的爱好。”
说着,江移舟蹲下来,撕下一片衣角裹住两手,摸向男子膝盖的位置。他刚触到男子腿部,就感觉男子双腿外侧各绑有一根细长如棍棒状的东西。
江移舟稍微用力,将它们拽了出来。
那是两根用来做晾衣杆的旧竹竿子,足有成年男子腿长。
沈泊如捡起两根竹竿,发现它们的底部略显宽大,还有人为磨平的痕迹。他拇指摩挲竹竿,把它们底部向下地竖放在地面。
两根竹竿稳稳立住了。
沈泊如神情严肃:“男子死了有几天,怕是有人故意支上这两根竿子,将尸体立在了这里。”
忽然,暗地里传出一阵轻轻脚步声,有人磕磕巴巴地说道:“是我,是我,我把他立在这里的。”
寂静深巷之中,这声音显得尤为突兀。
江移舟的右手上立刻多出一道长剑形态的白芒,他脸色一寒,眯起眼睛,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喝道:“滚出来!”
伏桃未婚夫君的脸从背光处一点点露了出来,他外眼角上斜,傻笑着指了指尸体,含混不清道:“嘿嘿,他,他是我立在这里的。”
沈泊如见他满脸痴傻样子,只得放轻了声音:“你认识这个人吗?”
伏桃的未婚夫君赧然一笑,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答道:“认识的,他是我的大舅哥。”
伏桃的哥哥。
伏桃的未婚夫君仍旧笑嘻嘻的:“我大舅哥说要等桃桃回家,可是他太懒啦,居然趴在地上睡着了,我怎么叫也叫不醒。只好找了两根拐杖把他立在这...我是不是特别聪明?”
江移舟道:“是,就你有脑子,特别尖。”
伏桃的未婚夫君听不出好话赖话,傻呵呵笑了一阵,突然失落地坐在“大舅哥”身边。他一只手来来回回在地上画圈:“可是桃桃为什么还不回来?”
他神情苦恼,声音中满是迷惘,似乎想不明白心心念念的“桃桃”为什么不要自己了。
三宝于心不忍,犹豫了许久,慢慢地告诉他:“桃桃她回不来了。”
伏桃的未婚夫君仿佛没有听到三宝的话,又笑了起来:“桃桃喜欢我,我也喜欢桃桃,我们自小就认识,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她怎么会抛下我呢?”
“村里人都说桃桃死了,还变成厉鬼出来害人,我看这都是胡说八道。桃桃那么好的脾气,怎么会害人呢?之前我读书,她怕我累着,时常会做些小点心悄悄给我送来。桃桃还告诉我,要和我生生世世做夫妻。我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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