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相公,再大的事比不上喝酒。来来来,喝酒喝酒,这事从来是民不举,官不究,再说堂堂侯府,一年死两三个下人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柳六勾着王相公说,“喝了这杯压惊酒,啥事都没有。”
席上还有留有几分神志的人,面面相觑就有些不对。
柳三知机只好说,“原想着请诸位相公来热闹热闹,没想到突然发生这样的事,不若今天就到此为止,下次,下次我定亲做东,再请各位大人把酒言欢。”
柳三好玩,但世子该做的事他父亲,母亲,甚至妻子都教的很明白,他自己也很明白,不会犯浑。
谁也不想沾染人命,说是能走,有几个人都恨不得立马起身就走,这时一直在喝酒的杨峤说,“不能走。”
“杨贤弟,这是为何?”谢进问。
“侯府死了人,我们都在场,若什么都不清楚就离开,事后若有人牵扯进这桩人命,可是连自辩的机会都没有。”杨峤沉声说,他从坐下就一直喝酒,谁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偏他眼明心亮,丝毫看不出醉酒的迹象。
“怎么可能?”
“不可能。”
“也不是不可能。”进士们议论纷纷。
柳三脸色有些不好,“杨状元此话何解?难道我堂堂侯府,还会诬赖不成?”
“不是诬赖,虽说清者自清,但是有些话说在前面比说在后面好。”杨峤说。
柳珣才从荷花池边回来,面色还是很难看,回席上见众人脸色不对,便寻了人问,说是死了人。柳珣皱眉,再想问才发现今晚上一直以来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他身边没有人跟着。得得儿在养伤,得宝跟他出来,从宴席开始就没见着他。柳珣本能觉得有些不对劲,也直觉的想到,这些进士留着,比走了对他有利,于是他说,“左右一句话的时间,王兄,你是最后一个见到的人,你先说说吧。”
“我,我。”王明一时紧张的仿佛在太极殿殿试,他能说他当时图谋不轨吗?他不能,说出来就是斯文扫地,理由,想理由。王明紧张的都结巴了,“我,喝醉了,嗯,醉了,很醉,去净室,洁手后看屏风后面有人,觉得奇怪就去看看,结果不小心绊到了屏风,摔在那人身上。”
“对,就是这样没错。”王明说,他伸手死命的擦嘴,“真是晦气,回去得找个寺庙住几天。”
“下一个。”柳珣说,头疼愈发的难耐,他摇摇头,想舒服点。
“老七,不要胡闹,你把诸位相公当成什么了?”柳五说,“你这样问能问出什么?”
“确实这样问不出来什么。”杨峤说。
“杨贤弟,是你要说要自辩清白,如今又说问不出来什么,左右都是你说了,现在也没有官府人,没有仵作,难道还谁去看尸体?”谢进说,“咱们也不是京兆尹,自辩清白后就离去吧,这是侯府的家事,不要横生枝节。”
“是啊,是啊。”众人附议。
王明指天发誓,“人要是我杀的,我还能嚷出来,我摸着体温都冰了,若是我杀的,现在去摸,绝对还是温热的。”
“不如我们去看看尸体。”杨峤起身后说。“尸体总不会说谎。”他这一提议,半者从,半者犹疑,杨峤直往后走去,柳珣摇摇摆摆的跟上,这两个人一走,就呼啦啦一大群人都跟着走向净室。柳三一个没拉着,看着柳珣的背影急眼,柳六也想跟着去,被柳三拉住,“你还嫌不够乱的,赶紧去找我爹。”
一行人到了净房,杨峤去抬手把人都拦在门外,“这么多人都进去,把房间弄乱了。”柳珣嫌屋里不够亮堂,让人多点了几根蜡烛进去,等到屋内亮起如白昼,一切狼藉尽现人前,柳珣皱眉,别过脸去。
一个年轻丫头,十四五岁,娇滴滴的花骨朵,却死相可怖。杏目圆睁,面色青白,嘴边蜿蜒的血渍好似再说她的不甘,玉体横陈,衣衫不整,袒露在外的肌肤灰白透着指印,身下的血渍在裙上晕开干涸成片,跟随来的人都发出啧的感叹声,杨峤步入室内,抬眼却不动声色的把跟来人的神色都扫入眼底。有回避有惧怕有不自在,也有好奇八卦想一探究竟的。
柳珣虽移开了眼,但到底关心室内情况,再看向室内时只把眼睛落点在杨峤脸上,“杨兄,可是发现了什么?”
“柳兄可知道死者何人?”杨峤问他。
柳珣飞快的瞄一眼尸体又把眼睛落回来,“并不认识,只看春衫制式,大约是哪里的二等丫头。”
杨峤有些意外,他以为柳珣这样的公子哥,开始看到了尸体不适就该扬长而去的,在他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情况下,没想到柳珣还能留下来,还能这般配合。杨峤突然想笑,一个不为什么只是单纯想笑的想笑,但是看见柳珣睁圆了眼睛像兔子似得看着他,为了规避眼神看向尸体,小心的只看着他,这般可爱耿直,他一皱眉掩饰了这股莫名其妙的笑意。
他侧身绕着尸体走了一圈,问下人可知道这是谁。一众小厮都摇头说不知,几个丫头也说看着面熟但是叫不上名,只末尾一个十五六的丫头,身体轻抖,紧抿唇,杨峤看她,“你知道。”
那丫头一抬眼,眼泪蓄满了眼眶,“奴婢知道,这是红玉,是侯夫人院子里的二等丫头,管些花花草草,从前和奴婢是一个屋里住着的。”
杨峤看她,知道是今晚在宴席上倒酒的,穿梭见过几次就问她,“你在前头伺候,为何并不见她,她又为什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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