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哈依先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算久了。现在是我状态最好的时候,现在我的身体不像过去那么脆弱,又不会面临随时可能再次死去的风险。再早一点或者再晚一点都不行。”
“你一开始就是这样计划的?”
“什么叫‘一开始’?”
“从你见到我和亚修开始……甚至从你认识克里夫起,你就开始预谋着今天的事了?”
“那怎么可能?”赛哈依笑着摇摇头,看来不止切尔纳,今天他的心情也还不错,他仿佛暂时回到了曾和切尔纳并肩坐在树下聊天的状态,暂时变回了“朋友”,而不是残酷的主人,“我和克里夫的关系只是一段愚蠢而失败的罗曼史而已,除此外……没有别的成分了。我原本的计划是利用克里夫,让他来帮我对付我的族人,再帮我完成几次火祭……认识你和亚修只是个意外,而正是这个意外,让我发现了其他可能性。
“原本我打算让克里夫陪我回来,但我又一直觉得他不太值得依靠……后来我发现,你才是更好的选择,于是我打算帮你成为一支血脉的领主,然后让你站在我这边……但这个希望也落空了。再后来,我从艾尔莎那里知道了关于‘律令之牙’的一切。我意识到,即使你不能做什么领主,我也要得到你,让你戴上‘律令之牙’……想要得到你,我就只能杀了亚修,而且这事不能由我亲手来做,否则我没法得到你的忠诚……”
“你现在也没得到。”切尔纳说。
赛哈依对他一笑:“我知道。其实我很失败,我应该让你无法察觉我的行为,让你恨克里夫他们就好……但这很难。我并没有那么精明,你也没有那么笨,对吧?不管怎么说,我想做的事就快做完了,你不用急,等大祭仪结束……等我的使命结束之后,你就可以走了。但在这之前,你必须继续帮助我、保护我……保护这场祭典。”
第95章
赛哈依站了起来,他祭袍上的纹饰与族徽金饰在灯火下摇曳,那种闪亮的色彩就像他们这一族人的琥珀色双眼。他晃了一下权杖,说:“切尔纳,你想象一下……如果你深爱着某人、信任着某人,你会怎么做呢?你是时刻以他的需求为优先,希望能让他自由快乐,还是不停地向他索取,却不兑现对他的承诺?”
切尔纳没说话,他不能理解赛哈依为什么一下拐到这个话题上。
“你见过献祭,”赛哈依接着说,“无论风祭还是火祭,你以为我们是为了什么?表面上看,似乎是为了侍奉焚灵,求得圣恩?有人认为献祭的本质是交易——送些好处给吾主,吾主则继续赐予我们力量,我们得到力量后,才能更好地侍奉祂……看起来这是个永远不变的循环,但其实并不是这样。这里的每个魔女都知道,而我们的古文书上写得清清楚楚:焚灵之民是吾主分散于世间的灵魂碎片,我们最终的目的是向吾主归还碎片,助祂重返人间。只不过现在这些人都太过世俗化了,长老和祭司们沉迷于权力,产生了身为统治者的错觉,而那些真正的虔诚者却遭到排挤……”
切尔纳皱眉:“真正的虔诚者……比如你?”
“除了我当然也有其他人,比如哈桑也相信我的判断,”赛哈依说,“我所准备的法阵源自我们的古文书,它能帮助焚灵拼凑好灵魂碎片,并最终回到我们面前。从小时候起我就怀疑过,为什么我们一族从没有人试过在大祭仪上使用这个法阵呢?祖母曾经隐晦地表示,这是因为古文书上的记载不一定十分准确,我们还在研究它,所以还是应该以普通的风祭火祭为主……
“后来我带妈妈离开了村子。到了欧洲之后,我和她都在不停研究其他法术,扩展对各类魔法的认识。这几十年里我逐渐发现……古文书上关于法阵的记载是对的!在其他文化中也存在着这种召唤仪式,虽然表达方式不同,但描述的都是同一件事。而且古文书上对这种情况早已有过解释——其实不仅是我们,所有‘魔女’都是焚灵的子民,只是有些人早已忘记,有些人血统淡薄……当我足够了解外面的魔法之后,我发现其实焚灵在世界各地都留下过足迹……”
赛哈依拿出一块柔软的麂皮,边说边细细擦拭起权杖上的宝石:“其实大部分族人都懂这些,但他们很懦弱,而且目光短浅。他们基本只拿‘灰烬’、外人和叛徒来献祭,这样做对焚灵来说根本没什么实质助益。而想要帮助焚灵回归,就必须要牺牲同胞在现世的生活。现在我的族人中几乎没人有这个把握,也没人有这个决心。”
“那为什么你就有决心?”切尔纳问。
赛哈依回答得很快,大概从前他已经无数次思考过这个问题了:“也许是因为……我思考过自己真正的归属。从小时候起,族人们就是总赞美我的力量,还视我为近年来最有潜能的魔女……可是我一直很疑惑,他们到底在期待什么啊?他们究竟想要我去做什么啊?如果只是为了浑浑噩噩地过日子、重复以往的一切……那焚灵之民的存在到底有何意义?我们到底是要达到什么目的?我发现,和族人在一起只会限制我的思想,他们会用那些温吞懦弱的思想约束我,剥夺我做更多研究的机会……所以,我带艾尔莎离开了。”
“你带她离开,难道不是因为你爱她?”
“我不怎么爱她,其实她也并不爱我。说真的,对焚灵来说,不能施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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