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把李承欢关在长生殿里,吩咐左右,不准任何人靠近这里,违令者,格杀勿论。
御前侍卫张怙得令,带人守在大殿门口。里面的拍叫声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最后才终于停歇下来,而门外人始终不为所动。
张怙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着实狠狠松了一口气。他见过这个人眼瞎的样子,可不想再看见他连嗓子也叫哑了。即使只对于一个美人来说,这也是相当令人遗憾的。
李承欢被关在长生殿这段时间,汗王被监视于大夏皇宫,而另一边,文武百官静坐于金殿之外,默默地和他们的圣上对抗。而景帝却在哪儿呢?
坤和宫的秦太后请她的皇儿去听戏,绝口不提这座皇宫里正在发生的事。茶喝过一盏,戏台上的人生离死别了一场,景帝的脸色,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一次。
戏罢,他的母后指着戏台上跪着的女角对他说:“乾儿,当初嫁给你父皇的时候,我也像她一样,以为这个男人会爱我一辈子。可是后来,我终于明白了,这不过是个笑话。我用了半辈子一边嘲讽他们,一边可怜自己,又用了半辈子把你培养成一个出色的君王。你的皇后可不比我差,而你没有你父皇一意孤行的执著,他也没有——王公煜的命!”
景帝摔杯而去,秦太后仍然稳坐不动,对台上的人说:“愣着干什么?继续唱啊!唱吧,唱吧……看唱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第126章 生别离,死成欢
“丞相大人!你可得想想办法啊!这、这……”说话间,又有一个老臣倒下,被御林军抬了出去。
“皇上这回真是鬼迷了心窍了!那个妖孽,可曾经是你的同窗,这事儿你可脱不了干系啊……”
周元谨愤而起身,环顾这些自称忠心耿耿、东倒西歪在地上的同僚们一眼,又抬头望望眼前这座岿然不动的巍峨金殿。
为人友,为人臣,为国相,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了。
他在长生殿前被拦住了,张怙说:“丞相大人,皇上说了,胆敢靠近长生殿者,格杀勿论。”
周元谨挽了挽袖子,瞥了他一眼,说:“那好,我不靠近。”说完,他退后两步,正当张怙疑惑他要做什么的时候,周元谨突然扯起嗓子喊了起来:“李承欢——你听得到吗?听见了答应一声儿啊——”
张怙打死也想不到这位平日里温文儒雅的丞相大人这时候竟然做出这般无赖行径来,但他确实没有违令,所以他也只好怒目圆睁,紧紧盯着他。
“李承欢——你还在里面吗——听见了就答应一声儿啊——”
李承欢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来到门边,和周元谨遥相呼应:“元谨!是你吗?我在这儿!我听到了!”
周元谨忽然想起他们儿时,他总是站在李家的米面铺子外,憋足了气朝里面大喊。李承欢若是听到了,一定出来,和他结伴去私塾,或是一起跑到河边摸鱼。如今他们隔着这座帝王寝宫的大门,竟上演了和他们儿时如此相似的戏码。
“李承欢——你听着!当年我们在私塾念书——夫子教我们——君子之道,小——则在于修身!在于养德!大——则在于为国为民——心怀天下!你说——如今你哪一样做到了!”
听着周元谨的话,李承欢渐渐沉默下来。
“你愧对生你养你者——教你为人者——视你为友者——以你为师者!”
张怙听着周元谨喊出来的这些话,心里直呼见鬼,也不管冒犯不冒犯了,赶紧叫人把他给架走。
周元谨还在喊:“你愧对世间所有人!但唯独——不愧对爱你者——和你所爱者!无愧于天!无愧于地!天所以仰——地所以俯——俯仰之间!坦坦荡荡!李承欢——你明白了吗——”
他终于渐渐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只是反复喃喃自语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元谨,我明白了……”
听闻周元谨大闹长生殿,景帝赶回来,但李承欢仍然好好儿地待在里面,甚至在看到他时,还笑着对他说了一句:“你来了。”
景帝走到他身边,把他拥进怀里,说:“承欢,相信我。答应我,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走下去。”
李承欢反拥住他,紧紧靠在他身上,深吸了一口气。真不想放开啊,毕竟,这是我所能贪恋的最后一丝温暖了。他隔着衣物,感受他身体的温度,闷闷地说:“萧乾,我爱你。”
景帝愣了一下,随即捧起他的脸,用他此生所能给予一个人的最大的温柔,说:“我也爱你,承欢。”正当他要吻下去的时候,李承欢却说:“可是我已经不相信你了。”
景帝一瞬间怔住,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他这句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然而他悲哀地发现,真真假假全被他眼中毫不加掩饰的爱意所淹没。甚至在说出这话的时候,他也是笑着的。
“和儿总是问我,为什么德妃娘娘宫里有芙蓉图,而东宫没有,为什么映梅宫里有梅花树,而东宫没有,为什么别人都有娘亲,而他没有?”李承欢问他,但语气里却没有半分责备,“当初你赐死静妃的时候,可有一时半刻心软过?可曾想过和儿长大了会问你,他的母妃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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