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欢跟周元谨说了,他自然千百个乐意。若是如此,他们俩就都得回百禄镇一趟。
周丞相告辞之后,李承欢想着该怎么跟萧乾说这事儿。但此后几天,萧乾一直没来东宫,他也不好直接去找他。
上元节这天,宫里请了戏班子,搭起戏台子唱大戏,依惯例要好好热闹一番,太子自然得去看。萧和说什么也要李承欢跟他一起去,但他想着,到时候看戏的不止景帝和各宫妃嫔,皇太后肯定也在,如此他就不便去了。
虽然进宫时日不短,但李承欢还未曾有机会和这位秦太后谋面,但这位秦太后,想必很是不愿意见到他。
李承欢不去,萧和于是闹起来,把自己关在长乐殿里不吃饭。据宫人说,太子当上太子以后,就很少这么任性了。东宫里没什么人,他也找不到要跟谁打混撒娇,而荷塘姑姑事事顺着他,太子要有点儿不高兴,姑姑也只能暗自抹眼泪。这回李承欢回来了,他又成为小孩子了。
先前景帝曾经吩咐东宫宫人,这边要有什么事儿,必得马上让他知道。于是有精明的宫人去了皇上处理政事的清心殿,把这事儿禀报了德公公。小德子自然知道轻重,有关东宫那位的事儿,是绝对怠慢不得的。于是景帝下午就气冲冲地到了东宫,沿路宫人跪成一排,皆是把头深深低着,不敢吭声。
李承欢在长乐殿前拍门,萧和把门从里面拴住了,就是不答应。他喊也无果,还待再拍,手却被人握住了。
他一回头,就见景帝一副怒容。
“你来啦。”他心里暗暗松一口气,但现在还由不得他庆幸。
“太子现在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景帝故意大声说,就是要让里面的萧和听到。
但萧和就算听到也不理会他,他知道父皇和先生疼自己都疼得紧,只要他闹一闹,先生总会答应的。
先生走后,他在太学里头每日认真习书,那些官家公子,不论小的大的,他都不喜欢。这皇宫里头又只他一个孩子,日子忒也无趣。现在好不容易先生回来,逢上一个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元宵夜,怎么能把先生一个人留在东宫?
“和儿,听话,咱们先把门打开好不好?”
李承欢在门外劝,萧和在屋里喊:“那先生答应,要跟和儿一起去看大戏吗?”
“这……”李承欢为难起来,看向景帝,就见他皱着眉头,脸上倒不见得有多生气,但是隐有忧虑。这样任性的萧和,让他不由得想起十几年前的自己,但和那时的他相反的是,萧和是人人都宠着,而他是遭受人人闲言——显然,这两种都不是他希望看到的。他甚至不禁自问,他是不是太溺爱萧和了?
然而在景帝心里,萧和是李承欢和他的孩子,他们也是萧和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爱到深处,真是打也不忍,骂也痛心。
“和儿,听先生的话,先把门打开,一切好商量,行吗?”
李承欢还要拍门,景帝再次攫住他的手。李承欢疑惑地看向他,他却什么都没说,深深叹口气,然后拉着他大步离开长乐殿,把一路战战兢兢的宫人甩在身后,也把那深重的大门甩在身后。
萧和长久没有听到门外再传来声音,才开始害怕起来。难道父皇不管他了吗?难道先生不要他了吗?
他从桌子上跳下来,跑到门边踮起脚,把门闩拉开,又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一个缝儿,眼睛凑上去往外看。
景帝和李承欢,早已不见了踪影。
李承欢被景帝拉着一路来到博知阁,这里是东宫的书房。萧和当上太子之前,这里一直是李承欢在用,也是他教萧和读书识字的地方。他离开以后,这里便成为太子的书房,他已经很少踏足这里。
“皇上……”
景帝站在博物架前驻足沉思,这上面满摆着的都是他曾经赐给太子的东西,每一样都尽显皇家的尊贵,每一件都是他所能给他的最好的,但如今这些都只是死气沉沉地摆在这里。它们的存在意义,也确实只是如此。
李承欢犹豫片刻,手慢慢搭上他的肩:“皇上……”
景帝终于转过身来,皱着眉头环顾一下四周,对他说:“孤记得你曾经为和儿写了一本起居注?”
李承欢立刻明白过来,走到博物架后面,从一个木阁里抽出一本书,递给景帝:“你说这个?”
这上面每日记事,只写到他离开皇宫那天为止。从他来到东宫为太傅始,其间又多有间断。景帝随便翻着,问他:“怎么不接着写下去?”他回来至今这些日子,还一个字都没有落过。
李承欢没有说,这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会离开这儿。他不属于大夏皇宫,这个地方,他也始终待不长久。
“这执笔人是李太傅。”他心口不一,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而且,那个时候……和儿还不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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