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内,焦适之让小德子自行休息去,而他自己取了几本古籍坐下看书。自从皇上赠予他豹房那处的书房后,焦适之偶尔巡视的时候会跑去那里顺几本书出来,看完后再放回去。虽然很是麻烦,然而他却乐此不疲。
“适之如此入神,还真是令我愧疚。”许久后,猛然耳边传来如此声响,吓得焦适之差点没站起来,又被朱厚照轻柔压下去,轻笑道,“就算适之如此欢迎我,还是小心点好,免得刚长好的伤口又撕裂了。”
焦适之放下手里的古籍,略一缩肩避开朱厚照的手掌,扶着桌案站了起来,“皇上几时过来的,我竟没有发现。”他原本是背着皇上的,如此不够礼貌,站起来的时候便也转过身来。
焦适之差点扶不住桌面,恍惚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如此怎么可能?!
张太后是如何溺爱皇上的,这么多年焦适之一直看在眼里,如今突然让他知晓以后两人会产生分歧,甚至闹到不堪地步,令他如何能相信!
朱厚照原本观察到焦适之行动还算敏捷的反应,心里稍松,嘴里正说着,“是你自己入神,反倒问我什么时候过来?适之真会倒打一耙。”
因着焦适之虽转过身,然第一眼看到的是皇上的衣服,因而朱厚照还没发觉他的不对劲。焦适之虽牵挂刚才看到的东西,闻言也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他也是在皇上的指点下才发现自己有这个毛病,往往看到喜欢的书籍便沉迷其中。
他偏头想了想,对皇上说道:“皇上,之前听说你与太后吵了一架,是因为何事?”
朱厚照也不觉得焦适之的问话直接,事实上焦适之能直接他更加欢喜,只是他现在问到的这件事情着实是他这段时间的心结,听他问起便略微皱眉。
“我本是不打算与你说的,毕竟糟心事儿听了污耳,不过这事与你有点干系。”朱厚照扶着焦适之在床榻上坐下,自己在旁边挨着床柱,定定地看着焦适之的发旋儿,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你可还记得你得罪我那两位舅舅的事情?”
焦适之略一思索,方才想起几年前他阻止当时的镇抚使张万全侵占上中所一事,当时他们猜测张万全身后的人是两位张家侯爷,然而事情已成定局,后来又有了还算满意的结果,焦适之并没有深究。不过按照皇上刚才的话语来看,难道是当时的时候被两位侯爷记恨上了?
朱厚照看着焦适之蹙眉的模样便心醉,低叹了一声,“你怎么如此懵懂,当初在坤宁宫他冲你发难,难道你没有任何猜想?”
焦适之半天才从记忆中扒拉出来这件事情,半是愕然半是求证地看着朱厚照。朱厚照看着焦适之清澈见底的眼神,实在很想揉揉他的头发,“对,你或许以为他只是担心母后与我的安危,然而那个时候张万全还未把事情告知他们,他们便已经记恨着你了。”
“这是为何?若是张万全告知了两位侯爷我的事情,那两位侯爷生气还情有可原,但是那日”焦适之凝神细思了许久,方才不确切地说道:“我记得那日刚好是前后脚,我先威胁了张万全,入宫便见到两位侯爷,如此说来根本没有他们见面的机会。”怎么就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他这个完全没接触过的人产生恶意?
朱厚照含笑道:“你再想想,你在我身边,碍到谁的事儿了?”那特意压低的声音富有磁性,低沉悦耳。焦适之只觉得今日的皇上带着点兴味儿,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奇异的事情,想要与人分享,却又希望他主动发问的模样,那神采飞扬的模样令他有些着迷。
他不自觉别开脸,低声呢喃着,“碍事,碍事”
焦适之不解,若是两位侯爷家里有人希望能顶替他的位置,可是皇上向来对张家不假颜色,这定然不可能,还能是何事?!
焦适之抬头看着皇上,眉头紧蹙,声音也带着不确切,“难不成这两位侯爷认为我是皇上与他们沟通的阻碍?”
朱厚照大笑出声,笑得抱着肚子滚倒在他身侧,随着动作散落出来的发丝轻落到焦适之腿上,令他眼神一闪。然而皇上太过肆意了,笑得如此敞亮,焦适之如何不知道自己闹了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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