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医蹙眉道:“我说让他们两个进来,有说叫你们入内么?”
而那书生额上青筋一跳,嘴角一抖,手中羽扇早向门上扫去。
顿时月洞门上凝结出青绿色的瘴毒,不蔓延,也不扩散。
众人见不妙,纷纷向后一退。
书生揖手道:
“在下神蛊温皇,奉劝诸位还是稍安勿躁,静候几日。吾一天的光阴或许不值三两,但诸位的命,总还不是一文不值的。”
赤羽与北竞王府所派之人随着这神蛊温皇和冥医向医会深处走去。
那冥医走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着。
“失血症,血枯……简单直接,啊!想到了,简单直接的办法不就是让血液干涸然后再养新血……但这……让血液干涸倒是有办法,有血枯蝉,可是培养新血……”
那冥医此刻正低头走着路,细看去便知其操劳过度,连日未睡,此刻已稍有些心力交瘁——他这副邋遢的样子实在不像一个医生,一个医生,又怎么会给自己折腾成病人呢?
而温皇方才听到冥医嘀咕“血枯蝉”之时,眼眸突然一抬,却偏偏什么也没说。
这细微反应却被走在一旁的赤羽尽收眼底。
早在月洞门前,他就觉得这温皇令他有一丝熟悉之感,便多留心了一分。
那种毫不相让、云淡风轻的态度几乎让赤羽立刻想到了任飘渺。
——可二人却也不甚相同。
任飘渺是锋芒毕露的。就算意见相左,也会直接显露,喜恶分明。
而这个温皇却是藏锋的。语言上婉转灵活,甚至故作玄虚得令人发怒,扮着弱相以退为进。他真的是个谦卑弱小的人么?名字上都已经很明显了——赤羽道:
“神蛊温皇,短短四字,便称神作皇,当真狂妄!”
书生笑道:“赤羽大人有所不知,神蛊乃是我常常采药的山峰之名。而温皇,实是与生俱来的一个普通的名字罢了,哪来的狂妄呢?”
惺惺作态!
赤羽心中一忖,神蛊峰,记得乃是苗疆极北的一处冷僻荒山。再抬眼看这温皇,纯蓝的长衫、头顶的长帽、苗北、蛊术……赤羽顿时更加确定了心中方才便有的一个猜测:
缺席的巫觋。任缥缈的对手。邯卢族的天才。巫教的禁忌。
“或许我该叫你——”赤羽笑着走近温皇,附耳轻声道出两字:
“雨神。”
而那温皇只觉耳边一热,忙撤步道:“赤羽大人怎么突然凑得这么近?难免叫人误会了。”
赤羽冷笑:“不否认?难道被我猜对了么?”
温皇挑了挑一边的眉,道:“赤羽大人这般聪慧,当然能摸透我的心思。”
赤羽不再理会他这故意引人浮想的话,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他,是千雪孤鸣的朋友。而你与冥医、千雪分列为医界中蛊术、针法、药理的顶峰,彼此当是知音。不知到时,千雪孤鸣将帮向哪一边?”
温皇丝毫不恼,反而有点开心的样子:“唉,我们自是都不会为难千雪。倒是初次见面,赤羽大人便大兴挑拨,对我敌意也是如此之巨,难不成你是他的……朋友?”
赤羽被他一问,本想直接否认,却不能被这人牵着走,遂佯怒掩饰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顿了顿,抬眼道,“你与我所想的天才,完全不同。”
“唉,你是对我有多不满啊。”温皇反而笑意更甚,“看来我的仇人很讨你的喜欢,我却讨你烦了。”[11]
冥医和竞王府的医友早已甩开他们两个很远的一段,冥医回头正看见那两人窃窃私语,一个怒意炽热,一个谈笑自如。
“喂!你们两个大男人是在打什么哑谜调什么情啦!快跟上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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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蒙昧玄者注:温皇设局,赤羽入局。初时设局者制人,入局者受制于人。然若设局者略有不慎,亦有可能受制于入局者。盖心机智斗亦如世间百事,无常势无常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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