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周行小时候就领受过这位国师大人无所不知的本事,现在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见闻人合如此说,也就单刀直入,“国师都知道了罢。”
闻人合却并不打算在门外讨论这个话题,“请陛下移步内室再叙。”
赵周行跟着闻人合进了屋里,这里面没什么供奉,整个楼阁的设计只是一个用处,方便观星卜测。而所谓内室,与外室之间不过一道屏风之隔。平常有人来时,就只能在外室同闻人合交谈,遇到比较特别的情况,才会被请入内室。
到里面时,流珠还想跟着进去。说到底闻人合是个男的,这进去了万一发生点什么怎么办,她家皇帝不敢说手无缚鸡之力那么夸张,可也没啥打打杀杀的能耐。
可流珠还没跟进去,外头俩小童把她一拦,口气恭谨却不容拒绝:“主人所谈之事皆为天机,还请在此处等候。”
流珠知道和他们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这晋天观里头除了国师之外,没别的活人,两个小童是什么她不知道,肯定不是人就对了。
郑福海却早早就躲得远远,站外室不说,还挑的门口那地方站着,就好像这里头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他见流珠还想闯,这才向前走了些,低声要流珠安心等着就好。
流珠不肯,直到里头赵周行斥了她一句,这才扁扁嘴,不大乐意地去一边等着了。
内室里不过是一张矮几,两蒲团。两人对坐了,一小童打外头进来,将茶水都沏好,行礼退下。
闻人合伸手将一杯茶向赵周行的方向轻轻推了一下,“今年新摘的明前。”
赵周行却已经懒得玩这些虚的了,“国师有话请讲就是。”
闻人合摇头轻笑,“陛下一直都这么心急。陛下七岁那年,养的猫儿跑到了臣这晋天观的树上,陛下非要臣把那猫儿抓下来。臣说等它下来就好,结果陛下自己就爬上了树,害的先帝好不担忧。”
她还记得后来她从树上摔了下来,瘸了好久……往事不堪回首,赵周行真想把闻人合这张嘴缝上,免得见一次揭一回自己老底。
“后来那猫儿还是自己下来了,唉,”闻人合老气横秋地叹气摇头,“那猫儿知道了陛下是因为它摔伤了,可是伤心了好一阵子。”
赵周行终于无奈端起那杯茶喝了一口,什么明前,就是最劣质的茶叶,入口艰涩,实在是……赵周行不敢吐。
闻人合见她那副表情,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这茶,也是会随着心情变的。陛下今天火气这么大,这明前怕是喝不出来什么滋味了。”
赵周行:“……”
目的达到,闻人合也不再说废话,“臣三天前偶观一星自玄天而下,落于钧天。粗算来,应是峦岭一带。后得一卦,乾上乾下。后又得一签,上曰:‘七星踏云势,千丈织神机。身有金龙绕,市井此间逸。’”
赵周行听得云里雾里,闻人合却忽然道:“只是此三者无解。现在,陛下该告诉臣,为何而来了。”
前面赵周行听不懂,这一句话她总算还是能听懂的,答:“朕今日做了个梦,梦中同一人下棋,起初朕势在必得,谁知道到后面却被反杀得只剩三子。之后那人将这三子带走,朕就被叫醒了。”
闻人合沉吟片刻,忽道:“此人若能为赵国所用,赵国强盛,指日可待。”
“国师此话何解?”赵周行刚问出,忽意识到闻人合所指之人,不由有些讶然,“莫不是梦中那人?”
闻人合捏起茶盏放在鼻尖细细闻过,笑道:“正是。”
“可是七星踏云,身绕金龙,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闻人合小心啜了口那上好的明前,放下杯盏,面带微笑,“陛下以为,臣是什么样的人?”
“国师是什么样的人,朕并不了解。”嘴上这么说,赵周行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在她看来,闻人合就是个千年老妖。
闻人合幽幽叹气,“在陛下心里,肯定是这样想臣的:这个老不死的千年老妖。”
赵周行:“……”
“此人未必是人,但绝不可以让此人为他国所用。风云将起,陛下需用心。”
三日后,朝廷贴出了寻人告示,赏金万两。一旬后,赵国上下无人不知新帝寻一神人。半月后,邻国皆知此事,也开始大肆寻求此人。
各地均有消息上报,可是举荐上来的人,无一吻合,无不是为了那万两金鬼迷心窍妄想欺骗于人。有甚者,猜想新帝此举是秘密择婿,专拣那些容貌俊朗的青年才俊上报。
“真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要不要朕加上一条,虚报者以欺君之罪处死!”
赵周行随手一甩推了案上厚厚一摞折子,折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在旁边偷着打盹的郑福海被吓了一跳,心说这又是怎么了,抬眼小心瞅了瞅赵周行,龙颜大怒啊,这折子他是不敢捡了,只好悄悄往后挪了挪,出声安慰道:
“百姓也是见皇上求才心切,抓到什么人觉得像就报了上来。毕竟国师大人给的线索模糊了些,莫说那些平民百姓,就是小的,也看不大懂。”
“你?”赵周行怀疑地反问了一个字。
郑福海赔着笑脸解释:“小的虽然从小就入了宫,书还是读过一些的。要是什么都不懂,怎么伺候皇上。”
“谁问你这个。”赵周行不耐烦地从桌前站起来,“陪朕走一趟晋天观。”
郑福海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
因为没有通传,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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