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惟找了个清晨,穿了外衣,准备出门。罗妈见了,担心地说:“公子呀!别走太远了!你好久没出去了。”
秦惟点头谢了,踱步走到了门外。
猛一看到外面熟悉的街景,想起那天与邵子茗出门……秦惟心中一疼,忙告诫自己不可伤感!此时不是抒情的时候,要赶快找到挣钱的途径,日后好财大气粗地去见他。
夏日清晨,街巷上有的人家开了院门,扫地洒水,也有人推着小车,贩卖成叠的饼子和大碗茶。稍微宽些的街边,店家们打开窗户,挑出布幡……
到处生机盎然,可秦惟已经累得喘息。他在一处房屋的阴影里站住脚,仔细观察,问自己:人们这样的生活中还需要什么?
……答案是,其实不缺什么。只要世道太平,大多数人都能因循守旧地过下去。穷人无法改变现状大多是因为被起步的资金所限,什么眼光和见识,没有第一桶金,也只是空谈。
有钱后,挣钱容易。没钱时,挣钱最难。这道理谁不懂?
何况江晨生这身体还不够结实!秦惟很难想象自己能去跑买卖。
也许他可以做些煎饼果子来卖?可秦惟知道这样只能挣些小钱,糊口可以,但别想发大财,何况要起早贪黑……反正他这种懒人一想就已经累了……
等哪天他身体好了,也许他能替人治些小伤,怕感染,秦惟不敢动大手术。但凭着做医生的底气,他可以跨行给人拔个牙什么的。但他现在动不动头晕眼花,还是先别动刀动钳子。
左思右想,秦惟觉得处处为难。几个丫鬟打扮的女孩子从他身边走过,说笑着:“乞巧的东西得赶快买了……”
秦惟心里一动:市场中最重要的一个组成是节假日经济,在西方,圣诞节期间的销售量能占全年的一半,他曾在元旦前夜出去吃饭,发现那是最糟糕的决定:餐馆都来个什么元旦套餐,又贵又少,狠狠地宰客没商量……
他该顺应节假日,做些简单应时的小物件……
七月七,乞巧节,听听,乞!就是要的意思!而且读书人也在这一天晒书什么,叫魁星节,可以投其所好!
有了主意,秦惟心中踏实了些。他缓步走了回去,到家里就让罗妈去给他买了各色花纸,红印泥,黑油墨和几方软木以及刻刀。秦惟对古诗词的记忆完全是零星片段的,冥思苦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了几句,还丢三落四,但是总比自己写的好,就在纸上用蝇头小楷写了:
“星桥鹊驾,经年才见,想离情,别恨难穷。”(李清照)
“极目处,耿耿银河高泻。”“愿天上人间,年年今夜。”(柳永)
“欢尽夜,别经年,别多欢少奈何天”(晏几道)
当然,还有白居易有名的“几许欢情与离恨,年年并在此宵中。”以及现代最流行的秦观的“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一首词秦惟拆成了两处,读来深有所感,好像说的就是自己与邵子茗。
虽然在这个时空,没有这些人的姓名,可是秦惟还是将他们的名字署在了诗词之下,良心上过得去。
本来秦惟想自己往木头上刻,但刚刻了一个字,他就觉得眼冒金星,喉中发痒,急忙放下了东西。他扶案起身,去隔壁敲窗子:“侯老丈?”
侯老丈答话:“何事?”
秦惟说了句:“来帮我赚钱!”就走回了屋中。
侯老丈满脸不高兴地进来:“我正忙着呢……”见秦惟满桌子的物件,皱眉道:“你才病好,就又费神?想再躺回去?”
秦惟叹气:“总得谋生吧?请您帮我将这些词句刻成字模,另外再刻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之类,印在彩纸上,做成书签,吉祥话还可以弄成彩旗,七夕前去街上卖。”
侯老丈拿起几片纸读了,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人?”
秦惟说:“都是隐士,但是他们的诗词特别好,这些都是人们不知道的好句子,写出去肯定有人要。”
侯老丈认得字,可不是个读书人,但这些词句读起来就很好听的样子,也觉得该不愁卖,点头说:“那我给你弄去。”他做首饰,平时要在一根细杆上雕刻,刻个软木很容易。
秦惟想说说钱,又一想,侯老丈那时自己欠房租都没把自己赶出去,自己病重时他来骂了自己,算是恩人,钱不钱的,到时再说吧!
过了两天,侯老丈就刻好了软木,听说要做书签,罗妈看了秦惟剪了个样子,就说秦惟剪得不好看!她来剪。罗妈会做针线,剪出来的长方形的书签,又快又好。秦惟想做许多,说请邻家的小姑娘们来帮忙,被罗妈拒绝了:“那些小蹄子根本不好好干活!天天眼睛看东看西,哪里能剪得像我这么好?”
侯老丈拿来了打洞的空芯钎子,三个人到了秦惟屋里,罗妈剪书签,侯老丈用软木模子沾了印泥印诗句,秦惟穿小彩带,打个结……
从此每天侯老丈也不在屋里躲着了,大家从早就过来,秦惟随时去床上躺着,中午还能睡会儿,侯老丈和罗妈却不歇着,一直干到天黑。
忙活了快一个月,每种诗句印了上千书签,还做些小插旗。罗妈挽了个篮子,去程氏书院外叫卖。秦惟按照那些旅游景点一个书签五块钱的标准,给书签定价每个五文,就是一个包子钱,小旗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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