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书房常年都死死的关着,平时基本也没什么人敢进来这儿,而通常会来这里的,就只有他的祖爷爷和他唯一的舅舅晋衡。
说起这个舅舅,简直就是这个家里最奇怪也最神秘的存在了,因为几乎从有记忆开始,他就没见过自己舅舅的正脸。
日常照顾他的张阿姨,他的祖爷爷还有给家里开车的老董伯伯都说他舅舅一出生就得了一种病,这种古怪的病让当时还很小的晋衡舅舅遭了很多罪,自那之后,他就不怎么喜欢出门,也几乎不见外人了。
晋长鸣不太清楚这是什么病,但是听他祖爷爷说,几乎每隔多少年,他们晋家就会出生一个像他舅舅这样的孩子,这种孩子在旧社会经常被当成不吉利的灾星转世,因为异于常人的外貌更是必须要遭受很多残忍可怕的对待,甚至哪怕是面对自己的家人,都会过得非常煎熬。
或许也正是由于这个缘故,所以晋衡从成年之后就不怎么会主动下楼和他们一起吃个饭,或是和别人家的舅舅一样陪他周末出去玩之类的。
他就像个天生畏光又排斥人的异类一样,不分白天黑夜的呆在自己黑乎乎的房间和这间老宅的深处,更因为某些不被外人所知晓的特殊原因,家里甚至连镜子等会反光的东西都很少出现。
而他对自己这个舅舅仅有的一点模糊印象,就是这个按实际年纪其实还应该被称作青年的男人有时候在楼上的书房卧室里迟缓的走动时,他那把拐杖敲击在地板上发出的沉闷单调的声音。
“长鸣?长鸣?你又跑到哪儿去了?快点出来把点心吃掉好不好,张阿姨马上要去准备晚饭了,晚上还有客人过来的啊……”
楼底下的张阿姨一脸无奈地四处喊着他的名字,显然是还没发现这个调皮多动的小家伙已经偷偷跑到楼上来了。
可听到张阿姨的声音,名叫晋长鸣的孩子也只当没听见,直接侧过小身板挤开难得没锁上的大书房门,又小心翼翼地溜了进去。
这间大书房里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又黑又暗,两排靠墙的博古架上摆满了他祖爷爷的珍藏的古玩物件,瓷瓶漆器,另有各种散发着沉香味道的旧书古籍和满墙壁珍贵的山水人物画,光看数量就非常客观。
这些在这儿都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老古董把整间书房内的气氛烘托得无端有些渗人,虽然从小就知道自己家里的人或多或少有点神神秘秘的,可晋长鸣还是莫名的有点发憷。
可就在他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现在就马上出去时,这个子还没里头那张书桌高的孩子却忽然注意到到地上投下的影子边上好像多出来一个很高很瘦甚至有点诡异扭曲的身影,看样子已经站在他身后盯着他看很久了。
“谁……谁啊!?”
闻言,那人却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与此同时,蹭到他脚边的那只珍珠猫拖长声音叫唤起来的声音却让晋长鸣一下子就猜到身后这人是谁了。
“呃,舅……舅舅?”
“恩。”
这声音绝对就是晋衡本人无遗了,刚刚被吓得差点大叫起来的晋长鸣一时间有些不太敢回头,但还是在一片黑漆漆中感觉到自己舅舅俯下身抱起了地上那只通体雪白的老猫,又相对冷淡地出声问了他一句。
“你进来干什么?”
“我……我想看看您是不是身体稍微好点了,之前张阿姨不是说你病了吗?祖爷爷什么都不肯和我说……我有点担心……”
嘴上有点磕磕巴巴,可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把实话给说了,晋长鸣说完就不敢吭声了,只是低下头很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舅舅我错了。
而被自己小外甥的话弄得莫名沉默了下来,在微弱的光线下抿了抿苍白嘴唇的晋衡过了一会儿才抬起手用摸猫的手势不太自然地摸了摸他的头。
“已经好多了。”
这话说完,晋衡就把自己的手给收了回去,难得享受了一回自家舅舅爱的摸摸的晋长鸣刚刚还有点小开心,这下立马就又开始有点小失落了。
可他也知道,自家舅舅活了二十几年都是这个脾气,虽然对人也算客客气气的,但是除了他自己养的那只珍珠猫明显也没把任何人当回过事,或是真正看进过眼里,所以心很大的晋长鸣小朋友马上就自我调整过来,接着就趁这个难得的机会和块黏糊糊的年糕似的同晋衡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话来了。
“舅舅,我刚刚进来的时候,您在干嘛呀?”
“在看书。”
“什么书啊?”
“你看不懂的书。”
“您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嘛,说不定……说不定我就知道呢……”
这对话到这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有点进行不下去了,因为年纪小所以还没什么抗击打能力的晋长鸣很想在自己少言寡语的舅舅面前继续装装可爱,最终还是扁扁嘴在心里委屈地嘀咕了句舅舅对老耳朵都比对我好。
老耳朵就是他舅舅养的那只猫,虽然晋长鸣很不想承认,可是他确实有点嫉妒这只能和他舅舅一天到晚呆在一起的老猫,可过了几分钟他又呆不住了,跟在收拾书架的晋衡后面慢吞吞挪了两步又鬼鬼祟祟地开了口。
“舅舅,我能悄悄问你个事吗?”
“什么事?”
“我听张阿姨说,我快要有一个……舅……舅妈了是吗?”
“……”
哪怕是周围一片漆黑看不清楚晋衡脸上的表情,晋长鸣还是敏感地察觉到自家舅舅好像有点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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