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玉簟上的青年,眼睫微动,少刻,慢慢睁开了眼。
夏乏。
睡在这旻朝版的“空调间”,恨不得长眠不起。
郁容懒洋洋地翻滚着身,这时一簇俗粉艳红跃入眼帘,瞬间吸引了他的目光。
艳色妖娆的紫薇花,一大……捆插在清暑亭一侧入口。
莫名有些囧。
郁容起了床,走近这捆花枝前,手指轻弹着红粉小花,微眯了眯眼。
不用问人,他就知这是谁放在这儿的。
郁容不由得吐槽:
兄长这又是在玩什么?接连四五天吧,每每醒来,双目甫一睁开,就被成捆成捆的艳红洗眼醒神。
“勺子送的?”
突如其来的一声问,惊得郁容回过神。
雍容华贵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时来了王府,真真的神出鬼没。
不等郁容回话,他欣赏着那一大捆的紫薇花,语气赞美:“花团锦簇、姹紫嫣红,岂不美哉?”
瞅着那拥簇的粉红,郁容默默无言。
圣人赞完了,话锋陡然一转:“勺子木头呆脑,千万拜托匙儿多多担待,别与他计较。”
郁容眨了眨眼:诶?啥意思?
圣人见他这副反应,摇头叹息:“果然我没想错。”
郁容黑线。
官家到底想说啥,搞不懂。
圣人下一句话便是解惑:“勺子他呀,前些天找我哭诉,说做错了事,怕是让你伤心了,便询我出个主意,好求得匙儿你的谅解。”
郁容:“……”
兄长,哭诉?
官家说话可真是……嘴上跑马,找不着边际。
圣人道:“我绞尽脑汁想到了以花示情这一妙计,还好勺子没笨到家。”
郁容恍然大悟,合着每天一醒来,眼睛就遭“荼毒”,却是兄长在……道歉?
招是好招,虽老套了,但就算在现代,送花表意也是永不过时的招数。
然而……
有谁送花直接砍上一堆花枝,捆得像柴禾一样啊?这就不说了。
选的花不是俗烂的粉,就是糜艳的红,郁容表示……他又不是满怀少女心的小姑娘!
哪怕他其实不排斥粉啊红的,这般扎成捆,挤成一团的,也忒刺眼了。
圣人再度出声:“贤婿啊!”
郁容瞬时被雷得回了神,宁愿被叫匙儿……反正听多了也就习惯了。
圣人道:“勺子是个四肢发达的蛮夫,有时候脑子转不过弯,得罪人不自知,你……”
欲言又止。
郁容心情有些诡异,官家口中的勺子,跟自个儿认识的兄长,根本就是两个人吧?
想着,他终于开口回应了:“陛……让小爹担心了,臣侄与勺……咳,兄长没事,言辞之间的一点儿误解,说清楚了就好。”
腹诽归腹诽,他是不觉得兄长需要道啥子的歉,对方原也没做错什么。
再者伴侣之间互相体谅、相互包容,不是理所当然吗!
圣人闻言,面露欣慰之色:“甚好甚好,如此心胸,不愧是朕亲封的保宜郎。”
头一回听到官家自称“朕”,郁容不自觉地愣了愣,遂是微妙。
跟心胸有什么关系,再则与保宜郎这个头衔,有因果吗?
慨叹完了,圣人转回拉家常的模式:“相与为命,相依相靠,两口居家不易……”
郁容囧囧有神,听着官家滔滔不绝说起,类似婚姻不易、过日子艰难的问题。
一套一套的,讲得似模似样。
让人大不敬地,联想到了调节家庭纷争的,居委会大妈。
“咳咳……”叨叨多了,圣人的嗓子怕是受不住,“既然你二人和好了,我便也放心啦,”不由咳嗽了好几声,却坚持要把话说完,“虽说让匙儿多担待些,勺子万一要是过了分,匙儿你也不必忌讳,找小爹告状。”
郁容一时竟无言以对,半晌,轻声应:“臣侄省得。”
尽管囧得不行,到底是官家好意。
不管怎么说,能遇到这样开明的长辈,确是他和兄长的幸事。
否则照着聂昕之的身份,他俩想毫无顾忌的在一起,就只有私.奔啦!
官家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郁容有些懵。
感情官家跑这一趟,真的是为兼职一回居委会大妈麽?
摇头,搞不懂这思维清奇的聂家人。
想着,郁容又盯着那一捆紫薇花看,忽而失笑。
以花示情……
无论如何,兄长的心意,他受领了。
诶,等等!
郁容无意识地眯了眯眼,思索了片刻,忽是大步流星地走出清暑亭,穿越栈桥,走过九曲回廊,来到东院的花园。
种满了一片紫薇。
郁容观察了一圈,遂见有那么挨在一块儿的几棵花树……被剪得秃了头。
果然吗……
郁容啼笑皆非。
看着那几棵光秃秃的,好不可怜的紫薇,他脑子突兀地响起赵大叔极具特色的声音——
你别老逮着一只羊薅羊毛啊!
兄长就不能多挑几株不同的树砍花枝吗!
回头一定得批评教育。
这些花虽不是他亲手移栽的,但整个王府的花草布置,可是借用系统查阅了不少园林景观布局的资料,一一与匠工们吩咐,才有现如今这万紫千红的美景。
照兄长这每天一捆花来示情的速度,不出半个月,这花园的所有花都会被薅秃了。
“公子。”
管事的声音打断了郁容的浮想联翩。
“怎了?”
“魏国府百合郎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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