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海雨一时间不明白蒋京倓这么问的意思,他们虽然是叔侄但钟海雨的父亲是入赘到钟家的,所以钟海雨从小在香港长大,二十九岁才进入宣乐,说实话与蒋京倓之间并没有什么亲情,而自己的母亲两年前也在香港病逝,没有了最后一位亲人的牵系她和蒋京倓之间更是如同陌路,不过她胜在能力过人能够服众,所以也并没有被公司里知情的元老们戳脊梁骨。
“我、我还好。”钟海雨含糊其辞,她本来就没有什么私人生活所以更没有什么好汇报给蒋京倓听的,只能转而说工作上的事情,“最近在跟本土的一个文化产业公司接触,看看有没有机会。”
“什么文化公司?”蒋京倓走进直达电梯里,但他似乎并没有结束这场谈话的意思,钟海雨也只能跟着他也走了进去。
“悦意文化,”钟海雨虽然想不通蒋京倓一时兴起的原因,但她还是事无巨细地回答了,“是一个年轻人自己创立的公司,做了一些不错的项目,是现阶段网络文化行业比较有力的品牌,也有一定量数级的粉丝。上一季度董事会谈论之后希望能涉足文化产业领域,悦意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他们近期遇到一些麻烦,可能会需要我们伸出援手。”
“很不错。”蒋京倓点了点头,实际上他年纪略长一生只做金融,对于这些新兴的行业并不很了解,而且钟海雨看得出来,他对于自己到底是在跟什么公司接触实际上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想说的事情另有其他。
“周五晚上你有安排吗。”果然等到电梯又上升了几层之后,蒋京倓再一次开口,“我有一个早年的战友最近回杭州来了,如果你有空的话,跟我一起去吃个饭吧。”
钟海雨心里一沉,蒋京倓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长辈,这样的饭局到底是什么目的简直太显而易见了,但她没有办法拒绝,蒋京倓从来不是个仁慈的角色,或者说能爬到他那个位置的人不可能仁慈,他们手里握着的所有东西都是筹码,他们能够利用的一切人物都是棋子,而自己也并不例外。
“好的,周五等您安排。”电梯已经到达了十六层,蒋京倓率先走了出去,他的年轻助理跟着他也离开了电梯,而钟海雨还要再下楼去所以并没有动,只是向蒋京倓鞠躬,然后看着电梯门在自己眼前慢慢闭合。
初秋的清晨并不很冷,却让钟海雨没来由地一阵颤栗。
——
天彻底亮起来的那个瞬间叶新铎从床上跳了起来,他快速把自己放在床头的衬衫和长裤套上,然后蹑手蹑脚地从客房里走出来,透过虚掩的门向主卧的方向看去——
何愿仍然保持着昨天晚上他离开时候那个裹紧薄羽绒被的姿势,只有黑色的头发乱蓬蓬地露在外面,叶新铎伸出一只手去将门推开,然后转头向后看了看紧闭着何意的房间。他心擂如鼓却没有退缩的余地,尽可能在不发出任何声音的情况下走进了主卧,又在自己的身后将门轻轻闭合了。
何愿的手机并没有放在他顺手放的床头柜上,叶新铎四下张望了几秒钟,在乳白枕套的下面看到了一个露出来的黑色边缘,这个认知让他突然慌了,因为他没办法确认自己的那条短信何愿是不是已经看过了。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必须得用最危险的办法才能真正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在何愿还没有醒来之前。
于是他跪在床边伸出一只手去,用食指去拨弄那个仅仅露出来一个边角的手机,这个动作看似简单却花费了他很长的时间,等到他终于用食指和中指将那个冰冷沉重的铁块夹在手里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的额头都要已经渗出了汗珠。
手机的屏幕锁着,锁屏画面是何家兄妹的自拍照,用了当下小女孩们喜欢的那种可爱的滤镜,两个人脸上都有猫咪的鼻子胡须和耳朵,脸型被拉长眼睛放大,看上去非常可爱。
虽然知道何愿的锁屏画面是这张图但是毕竟没有这么近的拿在手里看过,叶新铎不由得楞了一下,更加后悔昨天一时生气就发了那样的短信,连忙轻车熟路地在解锁界面输了六个九进去。
何愿的心思非常单纯脑回路也简单的不像是个做生意的人,他因为习惯右手用手机又觉得解锁复杂了很麻烦,所以一直用的都是最简单的密码,叶新铎跟他几乎形影不离,只要看他解锁一次就记得住密码,他虽然考虑过要提醒何愿这样太过疏忽,但是现在看来没有提醒好像反而才是对的。
手机解锁的瞬间发出了很清脆的声音,叶新铎吓得心脏一阵狂跳,但何愿却似乎并没有被惊醒,他含混地咕哝了两个没有意义的音节,原本背对着叶新铎的身体突然缓慢地翻了过来,露出了那张因为宿醉所以有点肿肿的脸。
叶新铎像雕塑一样僵硬着看了他半分钟,确认他真的没有醒来之后又低下头去打开短信息的界面,这一看他才彻底放下心来,原来何愿为了睡觉不被打扰在回家之后就开了手机的飞行模式,所以他根本到现在都还没有收到那条短信。
叶新铎一面暗喜一面又觉得无奈,哪有创业公司的老板开着飞行模式睡觉的,难怪自己偶尔会大半夜被找不到何愿的电话吵醒,原来何愿并不是常常忙碌没有余地接电话,而是他根本就躲在家里安安稳稳地休息。
但腹诽归腹诽,叶新铎在看着他睡梦中仍然微微蹙紧的眉头和苍白的脸颊时也明白几个小时不被打扰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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