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令蛮不无好奇地问。
苏玉瑶听罢不禁翻了个白眼:“书院虽未出具明文规定,可女子嫁人了自当在家操持家务,相夫教子,哪有这脸面和时间来书院学习?”
“若是嫁人又和离了的呢?”
苏令蛮的异想天开逗笑了两人。苏玉瑶这才觉出苏令蛮果是与她们土生土长的长安人不大相同的,或者说……更异想天开、不拘一格?
“京畿为我大梁国都,天然的政治名利场,纵使升斗小民要婚嫁,还需看一看对方家底几何。何况是我等官宦世家?”
苏玉瑶负手而立,看向前方错落有致的一居室,面上第一次露出不疏于年龄的成熟和清醒来:“家族联姻,多为朝堂之外政治的衍生,和离并非易事,除非正式撕破脸皮。便和离了又如何?家中老父母怜悯娇儿,无非是养在身边,或再寻一门嫁了。”
“如何还能顶着和离之妇的名头,来白鹭书院与我等小娘子们争夺名额?”
苏令蛮抿了抿唇,并不赞同苏玉瑶对和离之妇的鄙夷,摇头道:“国师初办此院本就为了天下女子,若有向学之心,为何要分嫁不嫁人、和不和离?岂非本末倒置?”
学无止境,自当有教无类才是。
何况光嫁人前短短的十几年时光,又如何能学到多少?
常说女子多艰,世多儿郎鄙薄女子,可此时看来,女子自己也给自己人为地画了个圈,将自己圈进在这圈里,还引以为荣。
苏玉瑶一怔,再想张口辩驳,却又哑了,一甩袖愤愤道:“阿蛮姐姐若是参加清谈会,恐怕无人能是你对手!”
“说得好!”
正僵持间,一阵清脆的击掌声响起,但见一服紫女子越众而来,亭亭立在三人面前,一双黑漆漆的瞳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苏令蛮,赞道:
“这位小娘子能不被世俗之念所囿,胸襟宽阔,甚好。”
“谢氏灵清,敢问小娘子何人?”
苏玉瑶一脸兴奋地扯了扯苏令蛮:“阿蛮姐姐,这可是陈郡谢氏谢七娘。”
服紫的?
苏令蛮眨了眨眼,这谢七娘看上去与她年纪仿佛,身量比之自己只矮了两寸不到,是京畿里难得能见的高挑。虽面貌只得清秀,却浑身透着股故纸陈书堆养的出的书卷气,让人一见舒心——
腹有诗书气自华,说得约莫便是这种。
便那“神人”王文窈,琅琊王氏养出来的娇娘,亦不曾见过这般的气息。
不过第一眼,苏令蛮便生出好感,忙盈盈福身:“苏氏二娘,苏令蛮。”
她并不顶鄂国公府的名头,可苏姓一出,几乎是人人侧目——鄂国公府这苏姓家族的做派,可是长安城里出了名的。
但看小娘子容娇貌美,一身白底墨染曲裾亭亭玉立,鹤立鸡群于众人之中,仿佛这满堂春色不及一人,心中不免异样,又是鄙夷又是可惜地想:
不知这位,能在书院呆上多久。
纵花枝料峭春风得意,可又能盛放上几时。
谢灵清这人是书院里出了名的书呆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铺在故纸堆里作研究,从来独来独往,不拉帮结派,便每年考核也没甚名利心,挑个三项考过优秀,便不肯多费心思争魁首了,是以在书院中名声远不及王文窈——
可谢世名声清贵,又有一个在书院当先生的谢道韫先生,旁人并不敢轻易招惹于她。
她亦不大在乎旁人如何着想,只停了停脚步:
“苏令蛮?鄂国公府的?甚好。”
苏令蛮并不如苏玉瑶这般受宠若惊,只浅浅笑道:“不过些许拙见罢了。”
谢灵清抬脚便走,待两人交错而过之时,低声道:“但愿你能站得久些。”
言语中的憾意不尽,苏令蛮背脊挺直,低声回道:
“自然。”
既有此机会,自然该牢牢抓住。
红颜易逝,容貌光鲜能有几年,仅以此为砝码,如小儿抗金过市,实在危险。
而幕后之人尚且毫无头绪,她必须借助鄂国公府的力量。只有不断往自己这艘船上加重砝码,重到让人舍弃之时会伤筋动骨、纠结不舍——那自不会被轻易舍弃了。
罗意可中途告辞,而苏令蛮与苏令蛮两人先去临溪阁与代掌报备过,原以为不会轻易同意,不料代掌今日好说话得过分,只交代沐休之前将课堂呈报过来便让两人走了。
一路行来,小娘子们越发多,时不时便有人与苏玉瑶打过招呼,朝她问起苏令蛮之事。
苏玉瑶在一遍一遍地重复自己为“苏四娘”时,脸色越发黑如锅底,索性并未迁怒,只将那些不怀好意地一个个怼了回去。
不一会,两人又重新回了授课堂,八个错落有致的一居室内,几乎间间都坐满了学生。
姜十娘一身海棠红慢悠悠地自外而内,跟在一身紫服的王文窈身后,见苏令蛮两人怔立院中,不由诧道:
“你如何会来?”
这话自然问的是苏令蛮。
她昨日回府便着人去探听消息,这冒昧小娘子确实是自定州来的土包子无疑,可前日刚到,今日便来了学堂——
定国公府何时有这般的本事?
苏玉瑶嘻嘻笑道:“我阿蛮姐姐有本事,能得景先生亲自发来邀帖,如何不能来?倒是姜十娘,你昨日应我之事,今日可要兑现了?”
姜十娘下巴微抬道:“兑现便兑现。”
“苏三娘,此前说你人黑面丑多作怪,是我姜十娘心胸狭隘、有眼无珠,我姜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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