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国公亦是如此。
蓼氏拿帕子抿了抿唇角,道:“这原也不值得说,只是就怕宫里……”她迟疑着道:“蜜儿闯祸。”
譬如容妃与皇后斗得跟乌鸡眼似的,蜜儿掺和进去,成了皇后的马前卒,若不小心当了害人的棒槌,祸及家人,该当如何是好?
“阿娘担心容妃?”
蓼氏点点头。
“容妃这人,阿蛮还是有些了解的,如今她一门心思想保胎,连王家在朝堂上都低调了许多,皇后再闹,总不会未及圣人的子嗣——这点眼力见没有,圣人恐怕早就撤了她了。”
说到子嗣,蓼氏不由关切道:“阿蛮你嫁进来也快有三个多月了,这肚子……可有动静了?”
苏令蛮脸一僵,道:“王爷道不急,让阿蛮再养养身子。”
蓼氏心里颇不以为然,小夫妻情热正酣,哪里晓得子嗣的好处。何况杨家这等本就子嗣不丰的,若容妃这胎生下是个儿郎,圣人那位……恐怕要稳得多了。
两人絮絮说了会话,临别前,容嬷嬷将马车上带来的调理方子包括药包拿来,蓼氏道:
“阿蛮,你们不急不要紧,可若是宰辅急了该如何?到时送两个美人儿过来,你可别哭鼻子。”
苏令蛮皱了皱鼻子:“谁就哭鼻子了?”
蓼氏没理她这孩子气,只道:“可莫要瞧不起这些药方子,这是容嬷嬷寻以前宫里专司调养妇人身子的养身嬷嬷开的,居士本事虽大,可这等妇人身上的毛病,恐怕没人精细。”
苏令蛮心中熨帖,一边拽着蓼氏袖子撒娇,一边吩咐厨房摆饭,“阿娘,吃了再走呗。”
蓼氏不肯,家中还有一堆大大小小之事还等着她去料理,摸了摸阿蛮脑袋道:“等阿娘闲了再来看你。”
苏令蛮无法,只得放人。
临到中午杨廷回来,见苏令蛮沮丧着脸,跟宫墙脚那只丧猫似的,不由一哂:
“无聊了?”
嫁人的日子,要说无聊也不尽然,可比起动辄上书院,有同龄人交流的日子,总显得没滋没味了些。
便今日这个宴、明日那个宴的,看着热闹,可到底是新妇,谈得来的几个都还未嫁人,渐渐圈子也拉开了。
苏令蛮趴在杨廷怀里,摇了摇头:
“闷。”
“阿蛮,等爷忙完这阵,便陪你去京郊的温泉庄子住上两日,如何?”
苏令蛮喜出望外:“阿廷你要有空了?”
杨廷点头,“宫里最近恐怕会有些事发生,你我离开些更好。”
苏令蛮才不管宫里那点子狗屁倒灶的事,便是王文窈从前害她,她一时间找不出由头来对付,虽私心里提防着,可也没影响生活。
毕竟她不是为了报仇活着,只是:
“宫里这事,可关乎容妃,蜜儿妹妹可有卷进去?”
杨廷瞥她一眼:“阿蛮,你放心,你的帐爷都给你记着,只现下不好动她。”
果然,过了半个月,敬王爷终于腾出空来,向朝廷告了假,接了苏令蛮向京郊的温泉庄子而去。
凉风徐徐,近夏的天气,空气里都飘着暖风,苏令蛮兴奋地支着身子,朝窗外看,只觉蓝天白云,无一不贴合心意。
杨廷枕着马车,半倚半靠,难得闲散地眯起眼小憩起来。
车外,莫旌与林木各带了两百王府精卫随侍在后,绿萝与小八一左一右坐在车架旁,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京郊而去。
车内笑声阵阵,莫旌叹了口气:“郎君难得开怀。”
林木摇头:“这哪是难得?”
凡与夫人在一块,郎君便乐呵得找不着北。
莫说岫云杨郎如清涧出渠美如画,明明就是一好不容易娶着媳妇的傻农夫。
不过,这农夫长了一张天上难见地下难寻的好脸,一笑便让人觉得有春暖花开、清风弄月的开怀。
林木难得诗情画意地想,果见车架旁撩起了半片布帘,杨廷舒展着眉目问:
“阿木,还有多久到?”
“大约还有小半个时辰。”林木朝远处的林子看了看,突然一扯缰绳,前方斥候屁滚尿流地来报:“前方有埋伏!”
去他娘的埋伏!
林木险些一脚踹下去,离城十五里未到,便是个山野林子,哪来那不知天高的土匪劫道?除非——
他转过头去,凑近马车道了声:“郎君,您等的人,到了。”
马车内传出一道声,冰击玉碎似的清澈,带着点懒怠,杨廷道:“按原计划走。”
林木道了声“是”,黑面上一如往常的平静,一行人半点未露异样地往原路进发,常常一列队,刀枪剑戟,远远望之便有森然之感。
狭长而弯曲的过道,穿过两座高高的山丘,山丘上绿树成荫、碎石林立,依着兵家之地的分界——
这条过道属于极险之地。
队伍拉得极长,行至一半时,山丘上一阵“轰隆巨响”,无数滚石从两侧山丘汹汹而来,往队伍中间滚去,其后跟着许多喊打喊杀的匪类。
两方人马很快战至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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