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当着他的面这么说,他也只是对着我微微一笑,道一声:“我知道,多谢。”
十成十的冷淡。但那个时候的我就喜欢他这冷淡的样子。他去哪里查案,我便跟去哪里,情书写了几打,渐渐地,他也愿意跟我讲些寻常杂事,愿意被我牵着手,挨着我一同坐在夏日的院落中乘凉。
那样子,大概就是一个冰块跟另一个冰块谈起了恋爱。
我在他身上花的心思远胜过其他的任何人,只不过在我以为要等到他的时候,等来的却是一柄屠刀。
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我的卧室,他带着人来将我赐死。
我和他的关系被人说成了两边陌路,是我死缠烂打地追着他不放。而我睡觉的地方,死后也被人传成了养着我龌龊心思的茅房。
我想着旧事,没留神玉兔在我身边念着观心咒的诀子,听我讲故事似的和盘托出。我停下脚步扭头看他,他见我思绪一断,立刻大声抗议:“后来呢?后来呢?你的小情人为什么要杀你?”
我看着这只光明正大窥探人心思的兔子,心情有点复杂:“你……下次对我用这个口诀前,跟我说一声。”
这个口诀很容易被人发现也很好破除,玉兔显然不是故意的,当即挠了挠头跟我道歉:“啊,我以为你见着我捏诀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玉兔拉着我的衣角,兴致勃勃地去茶楼中听书。他察言观色了之后,不敢直接问我后续,便点了折子,问说书先生三年前的旧事。
我试图用眼神杀死他,他笑嘻嘻地盯着我,甚至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头:“哎呀,乖啦。就听一听故事,大家都不认识谢樨是谁的。”
我死后的名气颇大。
说书先生摸着胡子,将抚尺一敲:“公子,这事没什么好说的。无非是那个叫胡天保的人好男色,思慕近淫,去茅房偷窥了巡按御史大人的……屁股。御史大人觉得奇怪,把他召来拷打询问,这才知道此人思慕自己,出了这种轻薄猥亵的下策。”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拿过一杯茶润了润喉:“御史大人一怒之下……便杀了那人。”
玉兔睁大一双眼睛,无辜地看向我:“屁股?”
我啪地一声打开袖中的折扇,冷声道:“嗯,屁股。”那说书人也摸不着头脑地跟了一句:“是的,屁股。”
玉兔的脸有点红,又看了我一眼:“哦。”
说书人便接着道:“由于死法过于丢人,那胡天保进了地府也遭众鬼耻笑,此事惊动了天庭,便给他封了个兔儿神的称号,专司人间男悦男情(口口)事,可以立庙收香火。”
玉兔的关注点又跑去了另一个奇怪的地方:“为什么要封兔儿神,不是猫儿神、乌龟神?”
那说书先生许是也分辨出了他身上的傻气,像教导幼童一样,耐心地告诉他:“兔性淫(口口)乱,雌雄不辨,同龙阳之癖相合。”
玉兔大约从来没有了解过自己的族类,听了这话,目瞪口呆,这次脸更红了,却结结巴巴地不敢看我:“淫……淫(口口)乱?”
说书人抚须笑道:“可不是么,我媳妇儿娘家养兔崽子做生意,一年能生几十窝呢。”
玉兔张大嘴巴想说什么,结果没有出声,而是眼巴巴地望向了我。
我冷漠道:“几十窝呢。”
他险些哭出来:“谢樨你听我说,我绝,绝对不是那样的兔子。我,我——”
我打断他:“天庭中人人知道你太阴星君高洁清雅,肯定与淫(口口)乱二字不沾边。这说的是民间的寻常兔子,岂能和月宫中的玉兔比肩?”
他立刻不慌了,羞涩地赞同我道:“是的,我还没,没处过对象呢……”
好在那说书人讲完故事便走远了,没听见我们这些话,否则真该当我们是跑出来的两个癫子。我看着玉兔羞得像个黄花闺女,不由得觉得有些有趣。
当初端着一张脸皮,拿上仙的位分压我的人是他,质问我何德何能与他这样的天生神仙共用一个“兔儿神”的封号、清高得快要化作一缕烟飞去的人也是他。
我只给他吃了一顿火锅,他便抽泣着对我说:“你下凡罢,是个断袖不说,还被人甩了,太丢我的脸了。既然我们两个用一个封号,你也要对我负责,不能平白污了我的名声。”
我便下来了,名叫谢樨。
他也下来了,还对我说:“你能不能把那个谁再追回来?”
我提醒他道:“张此川。”
“对,就是这个人。”他喜滋滋地给我安排任务:“我们兔儿神一族虽然只有两个人,但也受不了这个气,不管怎么样,你也要把他追回来,让他对你死心塌地,好好地出这口恶气。”
在我眼里,我实在很难理解他的想法。我喜欢过张此川,不过是前尘往事了,即便追回来又如何?胡天保在坟墓里,躺平了任天上地下的人嘲笑,我照旧过我的日子。
再说,只听说过把人追回来然后甩开,这番动作叫做报了仇出了口恶气。我没听说过单单把人追回来就算完的,这就好比一辆车少了个轮子,不管你是方的圆的三角的,凑合着总能用。世人要报仇,得烧了那车子,再砸碎其他的几个轮子,玉兔给我提供的思路却只是让我当那个替补的车轮,和车子一起欢快地上路。
我一旦不干,他便说:“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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