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罕见,他眼里带着惊慌。
2.
愚鸠在病房外把同事揍了。
围在外头的弟兄们劝得劝、拉得拉,没有一个挡得住他那牛脾气。李伊尔失职是真,而顾忌到愚鸠另一层身分,其他人也不太好挡着他。看李伊尔被揍断了两颗牙,愚鸠还骑在他身上朝他挥拳,最后居然是病房门「刷」一下地拉开,该静养的伤员开骂。
「吵什么吵?我是死了吗!愚鸠,你打他干嘛!」
梁谕难得穿上长裤,□□的上半身从腋下紧扎了一圈绷带。李伊尔哀怨地躺在地上,「呸」地吐掉嘴中的血。愚鸠总算从他身上下来,面对少爷,他双膝着地、把头垂到了地上。
「属下保护不力。」
「你进来。」
梁谕把门开大半,叫了愚鸠,顺便让待在房里的优儿休息去。他进房后把点滴挂回架上,脸色虽然白了点,但精神看上去还不错。
「你在发什么神经?」
一屁股坐回床上,梁谕拿起置物柜上吃到一半的苹果继续啃着。愚鸠站在他眼前,听见问题也不答话,像石像般注视他。看梁谕把苹果啃得「喀兹喀兹」作响,他眼里居然有了柔软的温度,紧绷的眉头罕见地放松。
少爷没事。他想,心口有点酸、又有点庆幸。
梁谕被看得莫名其妙,转过脸,相对无言了片刻。
「你担心我受伤?」
愚鸠仍不说话,当作默认。被要求离开视线范围外之后他其实哪里都没去,知道刘经理找上梁谕,李伊尔在茶楼一叫人他便冲了进去。
他是他的骑士。本来该寸步不离地待在公主身边。
「担心什么啊?我这不是把刘经理搞定了?」
「太危险了。」
梁谕想扳起脸孔,却不小心漏馅。看愚鸠的样子,他控制不了发自内心的笑意。不就是挨了一枪嘛,离心脏还有两吋远。他好端端地在这里呢,看这家伙凝重得什么似的。
「很值得呀。刚刚不是有弟兄回报?从四尾家那边找到老师的车,我快能见到他了。只是我这几年没怎么练字,就怕老师觉得我不努力。」
「少爷,您……真的有必要为那个人做到这步吗?」
「你说什么?」
「现在保住杀手,还得为他的未来作安排。四尾家的人肯定会继续追杀,牵扯到他们的前任,如果当家不惜与我们撕破脸……老爷也有年纪了,或许不久后梁家门将面临继承。面对内部的声音与外头的动荡,您真的要承担这样的压力吗?」
「愚鸠啊──」
梁谕将果核往垃圾桶里扔,靠着床板支起下巴。上一秒活泼的眼色消失殆尽,看愚鸠的眼神变得厌恶。
「你成为我保镖的那天,不是告诉我,你会无条件地支持我的每个决定?」
他点头。
「所以我今天这个决策不包含其中啰?」
这并不相同。愚鸠想反驳他,但马上想起这样的想法也只是把自己的担忧强加在梁谕身上。他说得太多了,于是他垂首保持缄默。等到梁谕站起身,把掌心按在他胸口。
收紧的修长的手指抓皱了西装布料,少爷一字一顿,冷冷地迸出话:
「今天我梁谕要活,你就得替我挡刀挡枪。我要死,你自然得想法子杀了我。不要把自己还当成那老头的养子,你也不是我哥哥了,这是那时候你亲口说的。」
「……是。」
「你得依我的意志去做。我就算拼了命也要保住老师。」
愚鸠木然地跪下,将近一米九的个子跪得比病床还低。梁谕蹲下身,搂住他的脖颈,细长的睫毛抬起看向花白的日光灯。太亮了,于是他闭上眼睛想象自己身处于夜晚。黑夜适合他,他想,这七年他一直都这么想。他在愚鸠耳边地吹气,魔鬼般地呢喃。
「把你的誓词再跟我说一遍。」
愚鸠抱起他,将他小心地放到床上,梁谕闭着眼听他没有起伏的声音。
「我会成为您的左右手。舍弃记忆、情感、自我,只依您的命令行动。我会是您的刀枪、您的盾牌,您脚下的尸身、或您身边的送终者──」
梁谕「嗯」了声,笑得落寞。
第4章 章之四 愚之鸟
章之四愚之鸟
1.
李伊尔刚从牙医科走出来,一撞见愚鸠,立刻往后三连跳。等他看清对方颈上的指印,立刻不顾旁人地大叫起来。
「看你自己对伤员做了什么!你跟我半斤八两!」
隔了口罩,他的声音变得格外滑稽。愚鸠理都没理他,转身走进一边的逃生通道,李伊尔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好奇跟了进去。只见愚鸠站在楼层间的平台上,从口袋摸出了一把……碎纸。
不明所以地凑上前看,等辨认出那是某种硬纸盒的残骸后,李伊尔惊恐地指着愚鸠大叫:
「你这傻子!」
碎纸边缘湿润地滴答着水,也亏愚鸠就这么把它塞在西装口袋里。他分明把鞋盒拿到水龙头下洗、搞不好还使劲搓过。原本再怎么不可能他们至少还拿着一个完好的鞋盒,现在好了,若是少爷想起这件事,他们只能交出一堆尸体。
「笨鸟……你存心要我死啊……」
「少爷希望能将它清理干净。」
所以你就把它拿去洗了。洗一个纸盒──!李伊尔感觉自己和愚鸠没法沟通,于是抱头蹲到了地上。他在自己脸颊扇了一巴掌,肿起的部位让他痛得呲牙裂嘴,如此总算能面对现实了,在地上多待了两秒,他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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