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了多久电梯?
刘晋雅没有带雨伞,加快脚步,想着有没有办法趁着雨势不大奔到公车站。她刚走上两步,外头的风开始呼啸,吹得路边的树木歪七扭八,雨滴密集起来汇成一片,地板瞬间全湿了,像是有一盆盆水轮流浇下。
她放弃了,跟大多数被困的人一般站在大堂等待。
暴雨来势汹汹,周围有人马后炮地说“前两天天气预报说有台风”,刘晋雅回想了一下还真是,开始担忧起这连绵不断的雨什么时候停,会不会耽误回父母家搬最后一个箱子的事情。
搬家的决定已经惹恼了爸爸,刘晋雅今天早上出门前受了一通冷嘲热讽,要是她没有在五点前回家,肯定得碰见下棋回来的爸爸,免不了在离开前再生出一次争执。
心力交瘁,她没有心情玩手机,靠在大堂的墙壁上发愣。
“雨好大啊。”
刘晋雅发着愣时,被一个这似曾相识的声音唤回了神,扭过头去,果然看到了祁苏和钟瑜晓。
钟瑜晓点点头,目光扫了周围一圈,对上了她的视线。
半个小时前说要走的人还在这里,很奇怪吧?刘晋雅这么想着,尴尬地别开眼,拿出手机装作自己在认真浏览,实际上没看清屏幕上的一个字。
一阵轻巧的脚步声渐渐近了。
“刘晋雅。”钟瑜晓的语气依旧是平平淡淡,不带什么感情。
刘晋雅咬咬唇,抬起头面对,“什么事?”
钟瑜晓不言不语把手里的伞递了过来。
没想到会有这出,刘晋雅愣了一愣问道,“你不用吗?”
“拿着。”钟瑜晓只说。
刘晋雅悄悄往不远处一瞥,看到祁苏手里还有一把伞,顺从接过,“谢谢。”
手里得了空,钟瑜晓打开手提袋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先是借出雨伞示好,再是交换联系方式?
刘晋雅郑重接过,为自己没有名片感到低人一等的窘迫,考虑要不要用便利贴写个号码给钟瑜晓。
钟瑜晓不知她心里的纠结,不紧不慢道,“记得把伞还我。”
说罢,钟瑜晓转身离开,对她伸手准备拿纸笔的动作没有半点关心。
被留在原地的刘晋雅望着钟瑜晓远去。
钟瑜晓跟祁苏会合,瞥见一辆黑色车子的影子之后走出大厦上车,自始至终都是从容淡定的,倾盆大雨之于她的影响,不过是一点点寒风和鞋底淡淡的水痕罢了。
“唉。”刘晋雅摇头,懊恼自个儿内心戏太多。
有了伞,刘晋雅打算尽快去父母家拿东西,打开从钟瑜晓那儿借来的黑色直杆伞冲进雨里,走了两步很是满意——伞面够大,伞架结实,任风吹雨打不翻起不变形,稳稳当当。
回到家,她失望地发现自己冒雨回来的功夫是白费的。
父母家这边也下了雨,爸爸没有去院子榕树边下棋,在家里看着电视,见她回来,马上不客气地哼了一声,“都要搬走了,怎么还拿着我家的钥匙。”
“我放在这里了。”她忍了下来,将钥匙放在鞋柜上,一声不吭地去房间搬东西。
衣服鞋子等比较轻的东西,刘晋雅用两个行李箱装好,趁着上午交物业费带过去了,剩下的只有一个收纳盒,数量少质量沉,收的全是她这些年来的书籍、笔记本和胶带贴纸。
由于去图书馆方便,她的笔记本比书多得多。在家没事做的那段日子,她喜欢看书写笔记,入了手帐坑一段时间后发现自己生活实在乏善可陈放弃了,只用买过的胶带贴纸装饰一下读书笔记,不知不觉积累下一箱。
刘晋雅不知道在别人眼里这些东西写得做得怎么样,自己把它们视为心血,再沉再重也愿意带。她把钟瑜晓的伞勾在右手胳膊,双手抱起收纳箱走到门口,发现没法腾出一只手开门。
坐在沙发上的爸爸斜了她一眼,又漠不关心地转过头继续看电视。
她抿抿唇,把箱子先搁在鞋柜顶上,开了门才抱起来。
“喂。”爸爸看她关门的动作慢了点,直接骂出口,“要滚赶紧滚,别放蚊子进来!”
刘晋雅一下子恼了,抬脚把门揣上。
砰的一声巨响。
门后面传来爸爸不大清楚的咒骂,她在踹门上用尽力气,得省力气搬重物回家,默默装作没听到下楼回家。
这次,真的是回她的家了。
刘晋雅想到之后再不用看人脸色,心情转好,开开心心去挤公交。未曾想她的箱子是货真价实的重,下班高峰期拥挤,别人轻松上阵都不一定上得了车,她这样行动不便的更不用指望了。
好几次尝试上车不成,她无奈放弃,把箱子放在地上揉了揉发红的指尖,转而往更远的地铁站走。
地铁一样没有位置。
刘晋雅站了全程,双腿发软,到站弯腰一提箱子差点歪倒。哆哆嗦嗦走了一路,她回到家的楼底下已经是筋疲力尽,把箱子往地上一放,额角的汗顾不上擦,用麻木红肿的指尖在包包里翻找钥匙卡进单元门。
收纳箱太沉,她的手指疼,实在不愿意扛起来,索性踢着箱子往电梯挪。
幸好路面平坦,幸好她买了个有滚轮的箱子。
刘晋雅用脚踢了一路,到家之后直接瘫倒在地,捶胳膊揉腿,望向黑漆漆的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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