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横亘着长长地沉默, 张威荣斟酌了一会儿这句,低声说:“铁头说的都是对的。”
叶木青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想了想说道:“我不该因为好奇就乱问, 要是你不想说就不说了。——我们还是先挑水吧。”
她的这番话,反而让张威荣的心情莫名地松弛下来, 他冲她笑了笑, 接着说道:“无所谓想说不想说的, 反正你早晚也会知道。总之,我的身世有些复杂,家庭也跟别人不一样, 负担也重。”
叶木青忙道:“我们都差不多吧,你看我家负担也很重。”
张威荣的嘴角逸出一缕苦笑, “我的负担跟你的负担不一样。”
叶木青心里明白他指的是自己的继母以及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吧。她自己的亲爷爷亲奶奶亲生母亲之间还有那么多争斗和不睦, 更何况是继母。可想而知, 张威荣的生活有多压抑了。想到这里, 叶木青不禁对他心生怜惜。
张威荣似乎读懂了叶木青的心思一般, 突然说道:“别可怜我, 我过得也挺好。”
叶木青猜测可能在张威荣的心中, 怜悯和同情是对弱者的感情, 所以他才说不要她可怜他。因此, 她忙摇头否认道:“不不, 我没有可怜你。我只是在想你克朱家少爷的事, 肯定不是真的吧?”她的本意只是在转移话题,却没有料到, 这个话题登时让气氛莫名地沉重起来。
张威荣突然不说话了,他转身去打水了。
他的眼睛盯着河面,盯着水面上那跳跃的金光久久不语。
“你相信这种传言吗?”他问。
“当然不相信。”叶木青飞快地答道。
“开始,我爹不信,朱家老爷也不信,我也不信。”
“那挺好啊。”既然都不信,那不就完事了吗?她忘了,也许别人信呢,毕竟这个时代的人们还是挺迷信的。
张威荣自嘲地说道:“可是我不信有什么用?偏偏,我一进朱家的门,朱家就有事情发生。我娘死后,朱家老爷亲自给我家送来银子和粮食,不想,半路上马车翻进了路边的沟里,朱老家险些丧命;我四岁那年去朱家,朱少爷生了场大病;十岁那年……总之,只要我一靠近朱家,他们就会有事发生,到最后我不得不信,我爹也信了,朱老爷也信了,并且让我尽量别去他们家。”
张威荣说得尽兴,叶木青也听得入神,偏偏这时,从上面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呼唤声:“木青——你在哪儿?”叶木青听出这是她娘平氏的声音,赶紧扯开嗓门应了一声。
张威荣立即打住不说,把两只水桶灌满后挑起来就走。叶木青跟在他身后。
那么陡的河堤,张威荣挑着两桶满满的水竟然能走得又快又稳,水桶里的也没有撒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爬上河堤,平氏正站在路口等着叶木青,那个王铁头不知道哪里去了。
叶木青对平氏道:“娘,张哥在河里拉纤,渴了上咱家找碗水喝,看缸里没水了就来帮着挑。”
平氏笑眯眯地打量着张威荣,和气地说道:“哎呀,小张真是麻烦你了,你力气可真大,瞧这水挑得又满又不撒,可比你我家那口子强多了。”
张威荣客气了一句,快步过去把水倒进缸里。
这会儿,叶木青的爹叶二郎也回来了。他看到张威荣不由得大喜道:“小张是你呀,我正想找你呢。”
张威荣问道:“叶叔找我什么事?”
叶二郎道:“还不是盖房子的事——”他话没说完,就见屋后面闪出一个人来,这人不是旁人,正是王铁头。
王铁头憨笑着向叶二郎打了声招呼,听到他提盖房子的事,就快言快语道:“叶叔是说盖房子的事呀,我没问题呀。嘿嘿,你们家的饭太好吃了。”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看向张威荣:“那个威哥,你肯定没空吧?要不俺们几个帮着盖,你就忙你的。”
张威荣立即说道:“谁说我没空,要干一起干。”随即,他将目光投向叶二郎:“叶叔,你说说你们想怎么盖?”
叶二郎道:“今晚就在我家吃饭,咱们边吃边商量。”
张威荣笑道:“吃饭不用了,我们这就要回家。”
王铁头看看了天色道:“可是这天都快黑了,回到家家里也该吃完饭了。”
叶木青哪能猜不准王铁头的小心思,就在一旁笑着附和道:“是啊,这个时间回到家也吃完饭了。你们就一边吃饭一边商量吧,不用客气,都是家常便饭。”
王铁头又是一个劲地傻笑。
叶木青和叶二郎留客,平氏倒也没什么意见。毕竟这几个小伙子干活是一等一的好,管几顿饭也值了。
当下,叶二郎和王铁头张威荣去商量盖房子的事,平氏带着叶木香和叶木莲去厨房忙活。至于叶木青,则在厨房和堂屋之间穿梭忙活,时不时地听几耳朵两边的谈话。
叶二郎向张威荣解释自已的打算:“我手里不太宽松,就想盖几间花钱不多的房子,像草屋木屋之类的。这河不是快疏通了,说不定以后客人会多,就想把茶寮开起来,来往的客商吃饭住宿喂牲口都行。”
张威荣道:“这个主意可行,这眼下河道还没疏通完呢,就有商船路过了,以后等到全部疏通之后,商船肯定会更多。”
叶二郎听到自己的打算被人赞同,心里自然十分高兴。不知不觉中,话就多了起来。两人越聊越投机,再加上王铁头在中间插科打诨不时接话,气氛倒是越来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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