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着一张脸不说话,张佑堂倒是不时往这边看了几下,深情的样子让郁泉秋一阵恶心。比晕车还要让人反胃。
好在这折磨也没受多久,不大一会儿敞篷车就一路颠颠簸簸地到了山半腰的讲习所。
下了车,张佑堂让几个男青年把农具扛回去,自己则笑着走向她,“泉秋,你的亲戚叫什么?我去调个名册,给你查查,他住在哪儿?”
郁泉秋依旧是不理他,丢下尴尬不已的男人,拉着哑巴姑娘自顾自往讲习所里头走。
按照她的经验,国家照顾女同志,一般把东头朝阳的地方当做是女宿舍,西头背阴的地方做男宿舍。
这样推测着去找,果然在东西宿舍中间的一个打谷场旁边找到了她心念的人。
彼时,种了一堆红柳树的谷场中间,貌美的女医师正蹲下来帮水牛看病。
麦子堆满了磨得平整的谷场,拉石磙的老牛却不知怎么不动弹了,作为队里唯二且没有什么洁癖的医师,她当然光荣地承担了给牛看病这项任务。
查好病因,刚拿出针筒,就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快的声音,“表姐!”
拿着针筒的手一抖,她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通山距离磨子岭这么远,怎么可能呢?
她还特地叮嘱过小六姑娘,让她不要把她的消息外泄……怎么可能?
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她低头继续配药水给老牛打针。
没等她缓过来,声音的主人已经蹦蹦跳跳跑到了她面前,一脸的娇俏埋怨,“表姐!你咋不理我啊,枉费我跑那么老远来看你呢!”
她抬头,郁小同志半咬着唇,明媚的眼眸里头掩不住地都是细细碎碎的泪花,好像车子划过天河溅出来的星光一般,照着她的样子。
半年不见瘦了不少,原本就娇滴滴的惹人爱了,如今这样一阵风就能吹走的纸片身子更是能惹起人的怜爱心思。不论男女。
“表姐,我可找到你了。”努力压住要流出来的眼泪,压住猛地扑到医师怀里的念头,郁小同志摆出来个比天上暴晒的日头还要亮的笑,嘻嘻道。
从正月到七月,足足有大半年,时间甚至没有医师到磨子岭上生活的久。
一段时间不见,再一次看见医师貌美的脸,她才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爱她,爱得她在她面前吐出一个字,都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名为爱的火焰填满了她的心,如果没有兰善文这个人,她怕就要被烧死了。
“你怎么来了……不热么?”
七月的通山,热到打着赤脚就会把脚皮烙掉的地步。女医师轻轻问询的话却像一阵清风一样,吹在人耳朵里,凉凉地让人沉静下来。
“不热。”郁小同志睁着眼说瞎话,顶着一头的热汗,对医师笑得明快。
医师也没说什么,深深看她一眼,淡淡点个头后,继续摆弄地上的针筒,往老牛身上扎。
合着她千里迢迢地赶过来,还不如头老水牛?
郁小同志郁闷了,愣愣地站在医师身边想,哼!生气了!她生气了!
除非医师哄她三天三夜,否则,她再不理医师了!
“同志,你是兰医师的表妹么?你们一家子,基因可真好啊,都长得这么好看。”
她正生着医师的闷气,就见一个穿着卡其工装的男青年红着脸,摸着自己的平头,对她笑呵呵说道。
刚才光注意医师了,竟然没看见这水牛边上还围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都是年轻力壮的人,此时都在打量着她。
“同志,兰医师既然被分派到通山来了,你怎么没被分走啊?竟然还能跑到这儿来探亲,要探,也是回首都探呐。”也有奇怪她和医师是表亲,家庭成分为啥不一样的。
她张着嘴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当口儿,医师已经麻利地老牛扎好了针,起身淡淡替她解释说,“我们只是远房的表亲,她家情况还好,富农而已,不用像我这样被关在讲习所里。”
“哦。”这样还能说得过去。一群人明白过来了,看郁小同志的眼光也就不再奇怪了。
望一眼什么还不知道,只顾着傻乐的郁小同志,医师叹了口气。
这几个月,全国各地的讲习所都有传来被下/放的青年私逃的消息,上头关于严惩的文件一个接着一个的发,这讲习所里头的有些人就互相盯着看能不能找出彼此的把柄,好告发出去,替自个儿谋出路呢。
这傻姑娘倒好,自己往人家的网里头送。还好她在这儿,不然,她不明就里地被人家举报了就惨了。
“这牛我打好针了,是中暑了,今天让它休息一天吧,明儿个就差不多好了,前头院里的周教授也病了,让我过去看看呢,我就先走了。”
“哎,好,谢谢兰医师啊。”
“不客气,大家都是一队的么。”女医师说完,低头露出一抹浅笑,没管迷倒了多少痴男少女,匆匆收拾好自己带来的东西,拉着郁小同志就走。
“兰…咳,表姐你慢点儿啊!”
头一次知道医师还有这么着急的时候,郁小同志在开了眼界的同时,还感叹了一下,腿长就是好,走路迈得步子都大了许多。
她这么一喊,医师才觉得自己走得快了一些,顿了顿,好歹放慢了些步子,伸出夏天里头也跟冻雪糕一样冰凉的手,回头对她轻轻道,“过来,我拉着你。”
一男一女拉着不像话,俩男人俩女人拉着也容易被人说闲话。但如果是亲戚关系的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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