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得如何?”宫主问他,“明天海市就要开了,到时候去给你找一把合手的兵器来用用。”
符远知一愣——兵器?
果然他听到宫主说:“既然修魔,那咱们就去把至上魔尊那把魔剑拿来看看, 名气那么大, 应该品质不错,不好用再找别的。”
——这几乎让符远知呆坐在床上, 抱着被子傻掉了。
于是宫主奇道:“怎么, 你不喜欢?”
“不……”符远知结结巴巴地回答, “我……您不觉得……您太纵容我了吗?”
“师父给徒弟找件傍身的兵器怎么就成了纵容?”
“可那是魔剑!”符远知说, “万年前,魔尊凭此剑屠过大小宗门无数!”
宫主反问他:“那么被推上尊位的是他,还是他的剑呢?”
“哎?”符远知瞪大眼睛,“呃……”
“别把自己干的坏事推给剑。”宫主拍了一下他的脑门,以至于符远知的心腾地一下就狂跳不止了。
拍完脑门儿还不算,那根纤长的手指抵着他的眉心,转着圈地戳。
于是,符远知的脸从刚才的煞白,慢慢地红了回来,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师尊……”符远知咬着嘴唇,说道,“我……一直以为我只是吞食了至上魔尊被封印在万魔窟里的半魂,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
究竟是谁吞噬了谁,真的分不清了,属于符家幼子的记忆穿插在至上魔尊万年前的峥嵘岁月之间,他一度认为符家幼子的记忆才是真实的,仅仅是因为这些事发生得比较晚,所以才更加鲜活一点。
宫主点了点头:“接着说。”
“那些魔门心法我用着信手拈来,好像它们还留在我的骨子里面,碾碎了砸烂了都拆不出来,已经渗透到了每一处,最开始我也只是以为,那是食魂的时候残留了记忆,对我产生了一点影响,可随着魂儿越吃越多,我这才发现,其他魂儿里的记忆我是分得清的,就像看了一本话本,里面的剧情再生动也不会被当成自己的。”
符远知说着,从床上跳到地上,咚地一声就跪下去了,一个头磕到底,继续说:“弟子不敢说万年前的过错与我无关,所以师尊若仍要诛灭魔头,弟子绝不反抗;若是师尊愿意留弟子一命……”
宫主默不作声,等着他说完。
“……弟子不肖,心悦师尊,但求此身此心全归师尊,绝无二心,永不背叛!”
于是宫主手一抖,桌上的杯子盘子摔了一地。
——混小子,听你自我陈述,不是让你借机告白的!
紧接着,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响动,吓得隔壁的梦魔从窗户探出头,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结果一开窗户,在这飞于半空的客栈窗户外面,一抬头就看见了挂在风里摇摇晃晃,被吹得东倒西歪的符远知。
“哇——你——”梦魔瞠目。
高空狂风里的符远知对他伸出双手,比出两个大拇指,一脸要飞升一样的喜悦。
——因为,师尊只是骂他说话不分时间地点和场合,没说他说的内容有什么问题啊!
大成功!
不大一会儿,宫主又开窗把徒弟拎了回去。
“师尊。”符远知迅速站好,姿态乖巧。
宫主叹了口气,说道:“你没有被至上魔尊的意志吞噬,你无须担心这一点。从一开始,你们两个的半魂只是互补。如今的你,在我看来,可能既不是当初的符家幼子,也不是至上魔尊,你究竟是谁,只能看你自己。”
“半魂?”符远知又是一惊。
“你生来只有半魂。”这才是宫主叹气的真正原因,“万魔窟里,你如果没和至上魔尊合二为一,你们都没法再离开那个地方了。”
“什么?”符远知瞪大了眼睛,“师尊,您……您早知道我从万魔窟爬出来过?”而且,我都不知道我只有半魂?
“……”宫主勾了勾嘴角,“不然,怎么我是师父你是徒弟呢。”
“您……您什么时候……知……”
符远知越说声越小,幸亏他没追问下去,他要是追问下去,宫主大约就也要心虚了……身边跟着两个灵谍士,原来是真不知道,现在再不知道就真的没法当师父了。
下一秒符远知扑来过来,趴在宫主腿上还仰着脸,甜甜地说:“果然是师尊最厉害了!!!”
宫主:“……”
“师尊,明日就要去海市了,还不知道下一处结界的残魂有什么异动,今晚可要休息充足……师尊,您要弟子侍寝吗?”
嗖——
符·嘴欠·远知,再一次被挂在了窗户外面吹风。
宫主默默思考了一下——莫非,厚颜无耻、毫无节操是修魔的副作用?
……
望海港口还是以道者为主的城市,又赶上海市开市,黎明时分已经有不少并不需要定时睡眠的道者满城乱逛了。
斩龙剑仙燕容钻了一家又一家兵器铺子,看来看去还是自己的斩龙剑好。
离开穹山后,剑主叶望砂和她一路同行,却从来没把传说中那柄顾景惊鸿剑拿出来过,这让燕容心痒难耐,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索要求看。
海市在开市前,只提前几个时辰登记来访,而且登记非常严格,需要押一件宝物给登记人,以此证明你并不是混进海市看热闹却啥也交易不起的那种纯游客,毕竟海市就那么点空间,开放时间也不长。
“嗯?刚才怎么看见谁在客栈窗户外面挂了个人?”
“太凶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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