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法子?”
“让纪桐杀尽家人,做出走火入魔的假象。然后他们再在老阁主身上伪造剑伤,诱使其他人发现练功房尸体,演一场指认凶手的戏。事情就是如此,石永苍都告诉我了……”
“这不合理。”纪潜之笑,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戏言。“父亲如何会顺从他们的意愿杀人?你说的不对,要么是在撒谎,要么还有所隐瞒。”
伴随着他的话音,守在韩元身侧的人迅速挥刀,将韩元右臂全部砍下!
骇人惨叫响彻大厅。闻者莫不遍体生寒。
“当然可以!正常的纪桐不会杀人,可如果他发疯了呢?”
韩元扑腾着身体,试图按压右臂切口不断涌出的鲜血,但无能为力。恐惧和痛楚扭曲着他的脸,支配着他的喉咙,逼迫着他嘶喊出声,然后崩溃大哭。
“对了,当时还有一个人!在城郊商议密事,参与偷窃心法的,还有一个人!”
跪在旁边的石永苍听到这里,终于卸下力气,露出个浅淡而嘲讽的笑容来。昏暗而充满血腥味的厅堂里,韩元的哭喊声分外尖利,几乎濒临绝望。
“——是五行老人!”
第53章 皮囊(六)
时隔多年,纪潜之仍然记得那天晚上的月亮。
又大,又亮,明晃晃的特别刺眼。他坐在正屋门槛上,向外望去,庭院里一草一木都看得清清楚楚。周围无比安静,听不到任何声响,连往日聒噪的蛐蛐也偃旗息鼓,归于沉寂了。
纪潜之觉得冷,摸了摸手臂,僵硬且发涩。
父亲还没有回来。
他已经等了半个钟头,眼见还要继续等下去。
那个人最爱月色,如此难得的夜晚,绝对不舍得辜负。纪潜之心里明白,却还是不愿放弃。
也许再过一刻钟,一个时辰,当月亮落到屋檐翘起的尖角上,父亲就会推开大门,披着一身皎洁光芒归来。
于是他依旧在等。屋里逐渐亮起了烛火,他的娘亲端来一盏灯,放在他脚边。暖黄的光轻轻跳跃着,映出娘亲柔和温婉的眉眼。
怎么还不睡?
她问。
纪潜之摇了摇头,表示要等人。
为什么非要等他回来呢?每天都见面,每天都说话,就算有什么要紧事,改天也能商量……
是啊,为什么呢?
纪潜之想不明白。当初等待的理由,已经变得模糊不堪,无法确认了。
他看着议事厅里的人。站着的,跪着的,活着的,死去的。在昏黄灯光映照下,所有的人影逐渐开始融化,褪色,难以分辨。连那不入耳的□□与哭泣,也仿佛隔了千万层纱,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
过了好一会儿,他缓缓开口。
“你说五行老人也在,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大约是聂常海请来的帮手……”韩元努力压抑着喉间哭意,断断续续地解释着,“五行老人擅长用毒,当晚就是他对纪桐做了手脚,致其发疯……”
纪桐撞破夏有天等人的秘密,随后在缠斗中落败,被聂常海一掌击晕。
眼前的问题算是解决了,可更大的麻烦也出现了。聂常海瞅着地上晕死过去的纪桐,一时间不知如何处置。
石苍海主张直接杀掉以绝后患,但纪桐并非泛泛之辈,无故死亡容易惹人生疑。况且,夏家老爷子刚死,在这节骨眼上,聂常海不愿多生事端。
夏有天见聂常海沉默不语,心里愈加慌乱,跺脚恨声道:“瞧瞧你们做的好事!家里的尸体还没法处理呢,又多了桩麻烦!现在如何是好?”
聂常海眉头紧锁,目光死盯着纪桐,脸色阴沉。半晌,他提声问道:“不知前辈有何高见?”
身后树林轻微晃动,紧接着有片黑云般的的阴影飘了出来。
那是个浑身被黑袍包裹的男人。从头到脚,密不透风,死沉沉的毫无生命气息。若是不动,不说话,就和林里的树影没有任何区别。
他开口了。
“我倒有个法子。不用杀人,但能封口。”说着,他从怀中抖抖索索摸出个药葫芦,递给聂常海。“这是我最近在做的药,虽然未成气候,但也不可小觑。常人口服片刻,便会神志不清,杀性大发,意图将所见之物屠戮殆尽。待其清醒,所做之事历历在目,如同荒唐梦境,却又无法否认。你我只需将纪桐送回家中,令他服药。他若杀死自家亲眷,在旁人眼里,便是疯子;疯子说的话,谁信?”
聂常海一边听着,伸手接过药葫芦,沉吟片刻,眉目终于舒展。
“受教了,不愧是五行老人,见识长远。”聂常海微微一笑,向五行老人作揖,转而说道:“不过,与其如此,倒不如好生利用这药,将老阁主的事情也一并解决。放在练功房的尸体,无法继续隐藏,二少爷早晨便将其公开罢。”
夏有天双目瞪大,几欲跳脚,却被聂常海一手止住。
“老阁主在练功房研习武艺,却被贼人暗害,心法不知所踪。尸体已过三日,伤势仍可辨认,竟然是纪家剑法。”
聂常海将冰凉的药葫芦塞进夏有天手里,用力握了握。两人四目相对,眼神里均是不可言传的了然。
“纪桐偷窃心法,擅自修炼,结果走火入魔杀死家眷。身为名门大侠,竟做出如此恶事,北霄派虽然力量微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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