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我只看看父母亲。”
“那老朽去准备些酒菜。”
“那就有劳了。”
天蓝云白,山野青翠,高大的素色鸟居沉默地伫立,黑钢走在长长的石子路上,想到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十二岁的那年盂兰盆节。
松柏长青,一如传说与思念般缠绵。时隔多年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明明眼前早已不是记忆中的诹倭,黑钢却还是感到怀念,也难免生出几分物事人非的慨叹。
人道近乡情怯,果不虚言。
十年生死两茫茫,十年,足以等小鬼长成青年,幼苗长得参天。
所谓近乡情怯,怕的就是物事人非,回到熟悉的故乡,却没了熟悉的人事物。
“黑大人……”
从进门起就一直安安静静的魔法师小声叫着自己,声音乖乖软软的很是可爱,把忍者刚刚的悲伤情绪瞬间就拂去了一半。
“嗯?”
忍者极有耐心地应道,回头看到魔法师正仰头看自己,不庄重的花环早已摘了拿在手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活像一只金色的好奇猫。
好奇猫盯着自己左右看了看,像是确定了什么之后,松口气似的笑了笑。
“……没事啦。”
“想说什么?”
“说了没事啦。”
半紧张半担心的魔法师越发像个小动物,漂亮得完美转移了忍者的注意力,也就顺理成章地忘了刚才自己在感慨些什么,他只暗暗观察着身后这个半是被自己拐回来的金毛猫,心中惴惴不知欢喜还是紧张。
而这种紧张在片刻之后便被实现了。
“少主,外人入堂恐怕于礼不合……”
祖庙门前,三人被守卫拦下。
扫墓之前要先去祭拜先祖灵位,这是诹倭一贯的风俗,而除了本家少数的亲信下人之外,外人不得入宗庙,更是当地的规矩。
他离家再久,这点礼法总不至于忘的。
早有预谋的忍者下意识朝“外人”看了一眼。出来的时候,倒是没告诉他会来拜庙的事情,更没说拜的是他家祖庙,忍者有些好奇魔法师的反应,也便没急着解释,只是站在一边暗暗观察;头发花白的守园人也没说什么,仍旧笑得一脸和蔼。
而作为当事人的后者此时却没空看他,夹着方言的日本语也不知听懂了多少,但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也不管别的,只慌忙摆着手表示拒绝。
“啊,不、不用……我不这里¥#@……”
情急之下飚出大量母语,奇怪的语调语法更让人哭笑不得,黑钢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看来以后还有得教。
不过,经他这么一闹,黑钢倒是一点紧张也没了,再看一眼满脸了然的守园人,一早就准备好的解释也突然懒得去说。于是直接走到魔法师面前,不由分说牵起对方的手,大大方方迈进了宗庙的门,完美无视了眼睛瞪圆的一干人等,还有魔师通红的双颊。
外人不可吗?
他想,将来时这种东西,伟大的祖先们应该也是可以接受的吧。
祭拜过祖先后,两人来到墓园。
春分祭后的墓园整洁光亮,明显是刚刚被精心打扫修整过,倒是省去了黑钢两人不少事。带魔法师来到父母的墓前,只稍微清洁墓碑,两人依礼祭拜之后,满脸通红的魔法师便借口逃开,独自跑去山间闲逛,连忍者脚下的这许多美酒都没能拖慢他的脚步。
亲眼看着守园人将他引走,黑钢也就不再担心,他转过身,望着石碑静立。
而碑下,长眠着他的双亲。
黑钢独自缅怀了片刻,一低头,却望见魔法师的花环端端正正摆在碑前,与整个墓园庄严肃穆的气氛有些相悖,却也平添了几分可爱。忍者不禁莞尔,所幸将银龙放在花环旁边,一起靠在石碑上。
他在墓前的草地上坐下,恭敬地斟满三杯酒,然后朝碑举盏,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他微微笑道,
“儿子回来了。”
……
墓前独酌,时间在忍者的絮絮低语中流逝,杳无踪影。
转眼,便是夕阳西下。
“虽然这次回来就是要道别的,但真是快啊,”他不禁感慨,“要是母亲还在的话,大概又要哭了。”
“父亲,你可得帮我好好陪着母亲啊,”
“这回……你可不能再推说太忙了吧。”
不知是醇酒醉人,还是人甘愿醉入了酒,地上的空坛并不多,忍者却感到微醺,断断续续说了一下午的话,却还是怎么也说不完似的。过早地失去双亲庇护,让忍者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也曾如一般孩童那样,承欢父母膝下,安享童年。
之后,随着灾难在诹倭降临,忍者被生活强迫成长起来,却从未有过怨言,直到失去一切的那一天,他一直一直,都努力着。
可是,依旧是失去了。
在那行尸走肉般的许多年中,他不信鬼神,不敬神佛,视人命如早芥,近乎机械般杀戮;从不怕因果报应,不怕自己终有一天也或许会面临凄惨的结局,他被知世说教、关进结界,甚至下狱,也无半分悔改意。
世人都道他冥顽不灵,心智不健,可谁又记得他一方领主之子,从小亦是饱读诗书长大,知世说的句句,他怎会不懂。
他无所畏惧,只因了无牵挂。
十多年前,诹倭的英雄问他的儿子——
“你想要变强,是为了什么?”
无数个深夜里,白鹭城的公主问自己的部下——
“你何时才能明白,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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