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说了……不准!退朝!”朱厚照冷笑了一声,然后一挥袍袖,直接从龙椅中站了起来,往太和殿之外而去。
而杨廷和一脑袋磕在地上,和其余的百官一起,恭迎圣上离开。但是,他此刻的身上却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一般,再也没有了丝毫的力气。
清丈田亩,这根本就不是他能触碰的东西。当初刘瑾何等的厉害,连刘健、谢迁以及李东阳三位前朝阁老,都被其弄得黯然下台。但是,就在刘瑾触碰到清丈田亩之事后,地位便迅速的跌落,最终落得凌迟处死的下场。
因为清丈田亩,触碰的是天下士绅的利益。在读书人眼中,士大夫与皇帝共治天下,你敢伤害他们的利益,那就是在挖掘大明的根基,他们岂能饶你?
自己这个首辅为何能一呼百应?还不是自己跟天下士绅有着共同的利益需求,自己是他们的代表。若是自己和那些士绅站在对立面,那自己就算是首辅,也不会有人鸟你。不仅如此,他们还会想法子弄死你。就算弄不死你,也要弄臭你。
杨廷和和许多读书人一样,他不怕死,但他却不能忍受自己的清名受损,要是自己因此遗臭万年,那他宁愿现在就死。
半晌之后,他才努力的站了起来,或许因为跪的太久,他的脚下有些不稳,身体不由的晃了两下。
而朝堂上的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一丝复杂之色。看来这次皇上是要有大动作了,大家又不得安生了。
“哈哈哈,真是痛快,朕自登基以来,可从未如此痛快过。”朱厚照离开了太和殿之后,想到刚刚的场景,不由的大笑了起来,心中无比的畅快。
“皇上此举,利国利民,实乃大大的善举。”方洪不知道从何处走了出来,微微一笑,看着朱厚照说道。
“方师父,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朱厚照在看到方洪的那一刻,面上的笑容逐渐的收敛。他虽然贪玩,但他不蠢,内阁那帮人或许不将他这个皇上放在眼中,但绝不会做出弑君的事情来。他一开始苏醒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什么,但他现在也在心中将事情梳理了一下,觉得这里面疑窦重重,他现在很怀疑,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方师父搞的鬼。
“皇上,您还是太累了,歇息一会儿吧。”方洪的面上笑容不改,双目之中微微的闪烁着幽光,而在下一刻,朱厚照忽然觉得一道难以抑制的困倦涌上心头。
“你……”他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字,便整个人软趴趴的往地上倒去。张永下意识就要去搀扶,但方洪一挥手,朱厚照整个人便漂浮在了空中,仿佛没有半点重量。
“仙师。”张永见到这一幕,心中一惊,刚刚所有的兴奋情绪都化作了乌有。他这个时候才彻底的认清了情况,也知道如今大明真正的主宰者是谁。
“皇上太累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你们商量着办,可不要惊扰了皇上。”方洪看了张永一眼,缓慢的开口说道。
“是。”张永深深的低下了头,应声说道。
……
在京城往南大约二里的地方,有一处道观,此观名曰白云。白云观这个名字十分普通,但地位却非同寻常,它乃是全真的三大祖庭之一,藏有邱祖的遗蜕。
全真教的弟子,不似正一道那般喜欢追求祭祀、驱鬼之术,反倒喜欢研读经书,以严苛的戒律要求自己。大部分的全真弟子,都是儒雅出尘之辈。这也让许多达官贵人对其极为追捧,闲暇时候,不少读书人喜欢来到这白云观,煮茶烹茗,谈道论玄。
如今已经到了冬至时节,天气越发的严寒,整座京城,都被皑皑的白雪覆盖。在这样的日子里头,贫苦人家就得担忧如何在这寒冷之中保住自己的性命。而有钱之人,则喜欢穿着大氅,呼朋唤友,赏雪煮茶,共享此番盛景。
而每年这个时候,也是白云观最为繁忙的时候。在这么寒冷的时候,城内的文人雅士也不可能去往太远的地方,这白云观距离京城很近,自然成了大家的首选之地。
而且,白云观的道士颇有些手段,擅长养气练气,趁着这个时间,也好多讨教一些养生之法。
不过,今天这般幽静的气氛,却被打乱了,因为来到这里的,除了那些文人雅士之外,还有一帮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
这些人的身上,不住的传来腾腾的杀气,眼神凶厉无比,如同一群嗜血的野兽。
“各位来此有何贵干?白云观乃方外之所,各位若是想要进入,烦请解下兵器。”这些锦衣卫和番子刚刚踏入白云观,一个知客的道人便走了过来,冲着众人打了个稽首。
那道人年纪不大,但眉目俊俏,动作之间自有一股洒脱的气度。白云观的道士,都是很有底气的,因为他们和京城内的许多官员都私交甚好,哪怕一些尚书侍郎,都喜欢来白云观谈经论道,在京城之中,敢惹到他们的人极少。
别看锦衣卫和东厂名声恶劣,但真要敢在白云观闹事,那就等着被弹劾至死吧,那帮文人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废话真多,听闻你们这里又邱祖遗蜕?快点把遗蜕交出来!”领头的是一个锦衣卫千户,他得了江彬的命令,所以对于白云观的这些道士并不客气。
“什么?休得胡言,万不可亵渎了邱祖!”这道士一听此言,当即面色大变。邱祖,便是道门的长春真人邱处机,当初他重修白云观,死后遗蜕便藏于地宫。
“废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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