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新帝提起了孩子,两人的心便都是沉甸甸的,此刻坐在寝殿之内,一时间也有些相顾无言之感。好半晌钟韶才主动开了口,她看着苏墨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说了句:「阿墨,对不起……」
苏墨自然是明白她这句对不起所为何来,但这句话她真不觉得该由钟韶来说:「阿韶何出此言?你莫不是忘了,当初主动挑明一切的,明明是我。」
钟韶只是觉得是她自己女扮男装,由此耽误了苏墨,所以这句对不起该由她来说,但苏墨的话也不无道理。更何况说这个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了,毕竟谁也没打算放手,于是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前事不提。孩子的事,我以前没想过,可是如今……总要有个打算了。」
如果大长公主没有夺位,不曾登基,孩子的事也只是她们两个之间的事,最大大不出一个家去,拖着也好收养也罢,都没什么关系。然而今非昔比,子嗣传承已经不是她们两个人一个家的事了,事关家国,总不是她们想怎样便怎样的,至少在新帝那里,无论如何都得有个交代。
提及这事,向来淡定从容的苏墨也有些无可奈何,她突然间就明白了早先钟韶为何从宣室殿回来就愁眉不展,恐怕她那时便已经被阿娘问过了,只是不想让自己在这大过年的时候跟着操心,这才隐瞒不说的吧?她心里有些熨帖,但问题总也是要解决的,于是道:「其实我觉得,过继也不错。」
福王一家子都是聪明人,而且福王子嗣颇丰,除了嫡出的这三子一女之外,沔州还有不少庶出的公子小姐。这些子女再成婚生子,福王如今的孙辈都有七八个了,今后还不定能生出多少来,若是从中选一个过继,好好培养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钟韶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她却是摇了摇头道:「陛下不会同意的,除非……」
人总是自私的,新帝这皇位也是得来不易,一场毒一场伤,几乎都要了她的命。九死一生活下来,好不容易争得的东西,又哪里肯轻易让与外人?更何况之前萧承义两兄弟表露出的那些野心,也明显是将她得罪了,否则不可能到现在还压着福王的封赏不提,要过继他们的子嗣为储,新帝肯定不愿。
至于这个除非……苏墨看向了钟韶。
钟韶扯了扯嘴角,眼带无奈道:「我的身份,你知我知阿娘知,但陛下不知。除非我将身份坦白,让陛下断了这念想,否则她不可能同意过继的。」
苏墨一听便是皱眉,当即反对道:「不可。」她抬手牵住了钟韶的手,看着她认真道:「你觉得我自私也好,不孝也罢,如今我们好不容易能在一起,阿韶,我不想冒险。」
这世道,纲常lún_lǐ深入人心,端看新帝与贵太妃暧昧不清,却始终不曾在一起便知,女子相恋这般不伦的事,新帝其实有些接受不了。虽然这两个月情况隐约有了改善,但苏墨一点儿也不觉得,若是她娘知道了这件事,会轻易体谅她和钟韶。
钟韶踌躇片刻,又看了看苏墨,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她自己也不愿冒险。
两人相对无言,愁云惨淡,但除了一个拖字诀,却是想不出个解决之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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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殿中两人愁肠百结,此刻已经跟随福王等人出宫的萧文萱却是激动不已。
出了宫门,萧文萱便让人给福王传了个话,然后让赶车的车夫调转了方向,没回福王府,先往齐云阁去了。等到福王接到话时,在马车里气得几乎跳脚——他这闺女,养得也太骄纵了些,除夕夜居然也丢下一家子往外跑,简直是没把他这当爹的放在眼里啊!
然而福王跳脚又如何,萧文萱还是高高兴兴的奔着齐云阁去了。
齐云阁是贺家的产业,很早开始徐文锦他们便是在那里落脚了,这一回入京,他们这一帮攻略者先时还跟着钟韶她们在明德坊的贺家别院里住了两天,等到钟韶她们都入宫之后,便又搬回了齐云阁去住。毕竟这地方攻略者们更熟悉,聚起来也方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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