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钱的去向,还有一个问题,”信祁接着说,“我怀疑信博仁录了音,或者说……我肯定他录了音。”
不报警不代表不会录音,凡事留后手,大概只有信博仁做得最好。
“可我用了变声器。”
“没用的,声纹检测一样可以测出来。”
厉行沉默下来。他起初确实没有想到那场绑架会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隐患,早知如此他当时就该更谨慎一些。他自然知道信博仁不报警是怕被牵连出不必要的麻烦,可如果真的闹到法庭上,真的定了他的罪,他一定不惜代价也要拖他们下水。
“那怎么办?”
“我也没有办法,他这个人太多疑,狡兔三窟,如果保存肯定是备份多份。把这些全部找出来太难了,搞不好还有暴露的风险。”
他看着视频里厉行明显皱起的眉,忙转了话风:“不过单凭录音也不能定案,只要我们把其他的证据链条斩断,就应该没事。”
厉行瞅了瞅他:“所以就是人证,收买呗?现在知情人只剩下一个,你在天信,偷偷笼络不就好了。”
“我跟你说的目的就在于,”信祁的神色十分无奈,甚至有些窘迫,“我没钱了,我全部的钱都存进了一张卡,准备还那两千万。”
“一共多少?”
“五百万,还有些零头。”
“五……”他一下子喊得太大声,又压低音量,“五百万?才五百万?天信一年盈利十几亿总有吧?你一个干了五年的总经理,一没别墅二没豪车,全部家底才五百万?信祁你可真是捡来的,我从没见过你这么不值钱的总经理。”
他一时间心直口快,不想一向和善的信祁竟陡然冷了脸色,双唇抿直,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眼神里透出的寒意。
他并没有发怒,也没有骂人,甚至没有多说一个字。可仅仅是被他这么盯着,厉行就已如芒在背,浑身僵硬不敢动弹。他从没见过信祁露出这样的眼神,内心开始惶恐,瞬间肯定他绝对看到了那份亲子鉴定。
他咽了口唾沫,在这种时候问了一句打死也不该问的话:
“你……是不是看了我手机?”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信祁握住鼠标,毫不犹豫地关掉了视频。
厉行怔愣了两秒,忙试图补救地给他打去电话,结果也被挂断,再打过去已是关机状态。他又从另一台电脑上看向监控,发现信祁什么都没有做,只一动不动地坐着,让他几乎以为画面被栗子设了暂停。
“完了,”栗子替他说出心里的想法,“他是真的火了。”
这世上他只怕两种人生气,一种是姜音,现在又多了一个信祁。
他忽然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冒犯他,信祁虽然脾气好,却也有底线,他等于把他的尊严全都踩在了脚下。
信祁那样僵坐了足有数分钟,才重新缓和过来,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看桌上摆放的文件。甚至没有摔东西,或者用笔尖戳破纸。
厉行慢慢地抽了口冷气,好像吃雪糕吃到胃里的凉现在才从四肢反上来。他看着监控里的信祁,转头问栗子道:
“怎么办?”
栗子耸了耸肩,一副“自己捅的娄子自己解决”的表情。
厉行束手无策,他虽然跟信祁相处了很多年,到底也没见过他真动怒,完全不知哄着淡着他吃哪套,怕弄得不好适得其反。
就这样跟他冷战了几天,期间帮他凑齐了最后的两百万。他找姜音借了一半,又从父亲偷偷留给自己的遗产中拿出了剩下的,全部汇给信祁。
说句实话,把钱还给信博仁他是非常不情愿的,他连一毛都不想还。可自己出的纰漏总要想办法弥补,这口气他也就暂时忍下了。
转眼夏天的高温逐渐走向尾巴,信祁回到天信也快一个月了。他们还未将钱还上,董事长助理那边也没去打草惊蛇,只跟许军对好口供,编造了一个“因为生病在家休息没去上班”的谎话。
信祁自己有一套一百平的小房子,位置偏僻远离市中心。绑架过程厉行倒是进行了严密的策划,在信祁偶然回去时一击得手,现场没有目击者,也没有监控探头,给他们圆谎制造了有利的条件。
更凑巧的是,信祁失踪的那几天,小区门口的监控因为例行检修而未启用,门卫也看到许军开车进出过小区,但是看不到车里有没有人。
绑架案不成立,勒索罪证据不足,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就在这个时候,信祁那边突然出了状况。
这天他正坐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秦修霖回去了,没人来找他聊天。心里想着那盒巧克力要什么时候送出去才好,跟厉行冷战这么久,自己的反应确实有些过了。
但想想那件事还是觉得来气,不仅是气事情本身,也气厉行不肯告诉他真相。他那话虽是无意之语,他却吃了心。
正玩着一支签字笔,办公室的门忽被人猛地推开。他皱眉刚要呵斥是谁这么没规矩,就看见信博仁铁青着一张脸朝自己走来。
“……董事长。”
那个“长”字甚至还未咬完,一记耳光就已经甩在他脸上,直将他打得偏过头去。他脑子里蒙了一瞬,已料到对方是为什么而来。
果不其然,信博仁从抽屉里翻出了美沙酮——他已经喝完了两盒,这一盒还是新的——打开盖子,声音气得颤抖:“这是什么?我问你这是什么?”
“药。”
“什么药?”
信祁慢慢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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