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来什么。唐骥才这么一想,巨大的冰块已经近在咫尺,以他的眼力可以勉强看清,对着他的,正是一个尖锐的三角棱边。这要是撞上去,大概就成了串——
最后一个“烧”字还没在唐骥脑海中浮现出来,一个黑影就猛地从上方落下来,紧紧抱住了他。呯地一声闷响,两个抱在一起的人被冰块撞得弹起来,向着下方的黑暗滚落了下去。如果没有四周那近乎凄厉的风声,大概还能听见他们一路上呯呯呯呯地响个不停……
天边露出了一线鱼肚般的微白,冰川上稍稍明亮了一些。
安迪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确切点说,他是从沈静言身上爬起来的:“你怎么样?”
沈静言一只手还狠狠扣着身边的冰块,勉强扯了一下嘴角:“死不了,就是左脚脚腕可能断了。”
“我——”安迪不知该说什么好。猎魔人都是同伴,生死关头互救是常事,有时候甚至根本不需要道谢。但眼前这个人可是顾颐他们一伙的,又不怎么熟悉,不道谢似乎太不客气,道谢他又不是太情愿。
“其他人呢?”沈静言却丝毫没有在意,撑着自己坐起来,向背后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你看!”
安迪转头看去,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之前,因为三代血族从封印的冰层里破冰而出,封印所在的整块冰面都崩裂翻起,像被提坦一族拖着巨大的犁头反复犁过一般,但现在,随着棺材重新沉入冰下,那块破破烂烂的冰面也沉了下去,从缝隙中正冒出来清亮的水,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结冰,重新把冰面凝成了一整块。
“封印又重新封上了……”另一个猎魔人从碎冰里爬起来,同样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恢复如前的冰面。
他们其实来得晚一些,到达的时候大部分封印线条都已经被鲜血染红,冰面上还有无数尸体和残肢,并没有看见封印原本的样子。但现在,那些已经被染成了红色的线条,也随着下沉的冰块消失,现在冰面上又只剩下了一些灰黑色的轮廓,仿佛就是凸起的冰块投下的最正常不过的阴影。
随着冰层和棺材一起沉下去的,还有无数的残尸断肢。用来献祭的贱民、执行杀戮的血族、路易本人,甚至还有那个牺牲的猎魔人,都被封印吸了下去,什么也没有留下。天边那一线曙光照下来,冰川反射出干净的白色光彩,仿佛一块巨大的钻石,晶莹而美丽。
“总归是好事。”吴鹏一边说一边咳嗽了两声。他刚才是用军刺插在冰块里稳住了自己,所以除了被飞落的碎冰砸了几下,并没受什么伤,至少比其他人是好得多,所以心情还不错地环视了一下四周:“我们至少是完成任务了。多亏唐骥和顾颐——他们人呢?”
他这一嗓子喊出来,一众刚刚爬起来的猎魔人才发现,大家都在,唯有唐骥和顾颐不见了。
“怎么回事!”安迪也不由自主地喊了起来,“吉姆,吉姆!谁看见他们了?”
所有的猎魔人都面面相觑。现在冰面重新平整,只有一些自然的起伏,这一眼看去就知道并没有什么藏人的缝隙,当然更不可能藏住两个大活人了。
“我刚才好像看见……”一个猎魔人迟疑着说,“当时我身边的冰面塌陷下去,我没抓住,是顾把我拉上来的,但是之后他自己好像就跳下去了——光线太暗,我只是觉得眼前一花,不能确定……”
虽然他嘴上说着不能确定,但大家心里都明白,冰面这么平整没有藏身之处,顾颐既然不见了,那很可能就是像这个猎魔人所说,是跳了下去。
“他跳下去干什么?”吴鹏抬脚就往封印中间跑去。
“是,是吉姆掉下去了!”安迪脸色煞白,“我看见他躺的冰块陷了下去,我想抓住他来着……”结果差了一点没有抓到,他自己还掉了下去,如果不是沈静言用自己的腿垫了一下,他大概脑袋就会磕在冰块上,来个满脸开花了。
吴鹏扑到封印中间的冰面上,但那里已经平滑如镜,如果仔细看去,能发现冰层深处隐隐有个长方形阴影,但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刚才他们都看见从冰裂缝隙里冒出了不少水,凝结成了新的冰面,如果唐骥和顾颐真的陷了下去,那现在恐怕已经掉进了水里,被冻结在那些碎冰之间了。
吴鹏抡起手中的军刺就凿了下去,叮叮几声过后,军刺的三棱尖崩断了一小块,他自己的虎口也震裂了,冰面却是丝毫无损,甚至连个白点都没留下。
“别凿了。”沈静言拖着一条腿滑了过来,“别让血滴在冰面上……”否则封印很有可能被重新打开。虽然说这只是几滴血,但谁知道会带来什么连锁反应……
安迪的两把刀都已经丢了,刚才正准备直接拿拳头去砸冰面,听见沈静言这句话也只能停了手:“那怎么办?他们肯定是在这底下啊!”
“我觉得不一定。”在寺庙里的六年生活,让沈静言在某些时候比别人更能冷静下来,“我刚刚才发现,这里只有我们。”
“当然是只有我们,吉姆他们不是掉——”安迪才说了一半就突然醒悟过来,“那些吸血鬼呢?”
因为顾颐突然出现打断了解封的血祭,现场还剩下几十个血族贱民,即使刚才又被三代血族杀了好几个,也应该还剩下二十几个。虽然他们身上大多都还有锁链禁锢,也不可能现在连一个幸存者都没有。
“会不会是这个封印——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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