喽啰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懵。
“二当家,这怎么回事?”
“对啊!按往常,不是兄弟伙一起喝酒吃肉,庆祝庆祝?”
张大天点燃手中的烟斗,吧嗒一口,慢悠悠的吐出几圈呛人的烟雾。
“明天你们就知道了。”张大天故意卖关子。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位准大嫂,可不是个温顺的主儿。
张大天颇有些幸灾乐祸。他这大哥,平时从未吃过瘪,这些年一路打打杀杀下来,次次都能化险为夷。再加上他一手好刀法,这天高皇帝远的地儿,还真没人能拿他怎样。就连当地县太爷,见着许三碗,都得礼让三分。
照理说,当地百姓该恨透了这群匪徒。许三碗没做主时,的确是这样,官府还曾派兵上山剿匪。当时的许家寨还不叫许家寨,山上被一群流寇霸占,时不时进村干些欺男霸女、打家劫舍的混账事情。这么一对比,许家寨名声好太多,劫的也大多是些肥肠满肚的富贵人家,对普通百姓除了增添些饭后闲谈,也无其他。
张大天第一次做这种强抢民女的事情,按寨子规矩,剁手剁足是轻的。只是,这一次稍稍有些不同。张大天咧嘴笑笑,大哥可没理由动他,仔细算来,他委屈最大才是。
“大当家。”守在门口的喽啰行礼,许三碗让他们去大堂喝酒,不必守在这里。
他心里打雷似的,站在门口许久,才推开门进去。也不知她还认得出自己不?
进屋里,一眼看见牵挂颇久的人躺在自己床上,许三碗第一次感觉手足无措。挨着床边坐下,食指碰到床帘边缘,针扎似的缩回去,在衣摆上擦了擦汗,才掀开床帘。
李秀兰身上穿着嫁衣,脸上涂了胭脂,淡淡的敷着在脸颊,红红的,衬得本就白净的皮肤更加白里透红,好看的紧。稍微凑近一闻,还有股清幽的脂粉香气若有若无的勾得人心猿意马。
许三碗只觉气血翻涌,小腹发热,笨手笨脚的替李秀兰掩好被子后,急忙忙去井里打了桶水,淋在身上。
李秀兰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房间。他扭扭僵硬的脖颈,兀的想起自己的处境,麻利的拆掉头上笨重的凤冠,独留一支银簪藏进袖口。塞了几口桌上的糕点裹腹后,趴在门板上听外面的动静。
半晌,李秀兰确信无人,才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吱呀一声,在寂静的庭院里显得格外刺耳。他探出半个身子,走廊空荡荡的,没留人看守。只有天上一轮孤月,冷清清的照在院子里,泛着微黄的银杏树上。
他稍稍松口气,关上门,耳边呼呼作响,心里只有一个念想:逃!
灯火渐渐通亮起来,人群喧嚷的杂声也灌进耳朵里。李秀兰止住脚步,怎么办?
“谁在那里!”外出透气的赵虎隐约见梁柱后有人,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
借着月光,赵虎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
“秀……秀梅?”赵虎试探的唤道。
李秀兰不说话,手里的簪子握紧了些。他往后退几步,赵虎突然搂住他。
“秀梅,当真是你!这么多年不见,我以为……我以为……”赵虎哽咽着,生怕是幻觉,手又紧些。
“你什么时候竟做了马匪?”李秀兰声音清冷,如山涧清泉,清亮明透。
赵虎窘迫的松开李秀兰,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我……”
李秀兰干净的眸子看着赵虎,明明稍显瘦弱的身躯,偏偏透着迫人的气势,看的赵虎羞愧难当。
他自然知道,当马匪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只是,恰逢荒年,连乞讨度日都没办法,才干脆心一狠上山,只为了活下去。
“我不想死。”赵虎道“秀梅,我不想死。”
“所以你便把血仇忘得一干二净?!那帮匪徒……畜生,做的孽你怎么能忘?湾子里十几口人命,你怎么敢忘!”
李秀兰字字铿锵有力,像利剑直刺赵虎胸口。
“不是。”赵虎摇头“我都记在心里。大当家和他们不一样。他是个好人。”
李秀兰显然不信这话,马匪,有什么好东西?
“我带你去见大当家,你就明白我说的不是假话。”赵虎见李秀兰不信,拉着他往大堂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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