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了老夫,可能挡得住玉公子手中的剑么!”一个洪亮而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向着门口看去,只见苍山掌门谷阳领着几个手下,大步而来。
冷玉收了手中的剑,向着谷阳抱拳躬身道:“冷玉不敢!今有宵小之辈大闹我冷家灵堂,妄图惊扰家父亡灵,还请谷掌门为冷玉做主!”
谷阳目光凛凛地从冷玉脸上扫过,却是没有接他的话,他脚下未停,步伐一转,站在芮央的面前一揖到底,惊得芮央险些松了手中长剑。
只见得谷阳恭敬地说道:“谷阳来迟,让小师叔受惊了!好在谷阳幸未辱命,已经将人带回来了!”
“谁······谁是你小师叔?”芮央一急之下,说话竟有些不利落,“你师叔······不是那个叫墨云子的老头儿吗?”
只听得自己身后一个声音,永远那般谦和有礼,是楼语生说道:“小生······便是墨云子。”
芮央惊诧地转身看着楼语生,他那平静温和的样子,便如初见时他站在河边,轻轻地向她道出他的名字。
所有人都久久无法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就宛如一屋子雕像,个个呆若木鸡。
冷玉此时的脸色已是面如死灰,唯有广济大师到底是得道高僧,巨变之前也不显露分毫,他只是念了声“阿弥陀佛”便再沉默不语。
楼语生向广济大师行礼道:“叨扰大师念经,实在是小生的不是,然而,这地藏经,大师却是不必念了,因为冷前辈早在将死之时,便已经为自己念过了。”
他这番话,让众人皆是摸不着头脑,倒是慧圆小师傅最先沉不住气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冷施主一早便知道自己要被人杀了?哈哈,你莫不是个傻子,若有人知道自己会被杀,自然是先逃命要紧,谁会想到先为自己诵经超度?”
“慧圆师傅,你说错了,冷前辈一早便知道自己会死,那是因为,他并不是被人所杀,”楼语生轻轻地叹了口气,将微冷的眸光转向了冷玉,“他是自杀的!”
堂内响起一阵低低的唏嘘声。
“怎么可能?”芮央一边回忆着当日在宝竹寺禅房中所见的情形,一边摇着头,“我们亲眼所见,那柄长剑是从背后刺入的,自杀如何做得到?”
“不错,冷前辈的死,和之前所有人都不同,只有他一个人是背后中剑,而其他人受到的致命一击,都是当胸一剑。”楼语生再次瞥了冷玉一眼,眸中有淡淡的哀伤,“那是因为,冷前辈正是要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是被人所杀的!因为他的死,唯一的目的,便是想要掩护他最疼爱最珍视的人······”
楼语生轻叹了一下,继续说道:“然而,你们有没有想过,若是他杀,凶手为什么要留下自己的剑?还有,那日下着雨,凶手进入禅房之中,地上却为何没有半点水迹?”
“那是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凶手,冷前辈是亲手为自己设计了一个被杀的现场,”楼语生看了看芮央,“你可还记得那日房中的地上,有一块形状奇特的蜡痕?”
芮央点点头:“自然记得,我还以为,冷伯伯是想用手指在蜡痕上刻下凶手的名字,却被凶手给毁了······”
楼语生苦笑了一下:“事实上,要毁去那滩蜡痕原本的样子的人,正是他自己!因为,他是用蜡凝固,将剑柄固定,剑锋向上,自己再以轻功跃起,向下仰倒时用后背撞上剑锋的。所以,在他死之前,他要毁了那个痕迹,不让我们发现,他自杀的秘密。”
“原来是这样啊!”慧圆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做恍然大悟状,“楼公子所说,当真是与当日房中情形分毫不差呢!”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芮央迷茫地看向楼语生,“无论冷伯伯是自杀还是他杀,他终归是死了,你为何方才还非要开棺?”
楼语生浅浅一笑,再次与冷玉对峙着,冷玉眸底一片寒凉,没有半分要退让的意思。屋里所有人也皆是摸不着头脑,死人不在棺材里,莫非还能诈尸了么?
“我原本,是想等掌门师侄回来,再一同来找玉公子说清楚一切的,无奈,只因玉公子突然要走,小生不得不提早前来挽留一番。如今既然掌门师侄已经回来了,且事情已经办妥,那么,便不必开棺那般麻烦了。”
这话听着,哪像是在捉拿凶手,简直就是故友惜别之意。
只见楼语生使了个眼色,谷阳便击掌三声,当下便有苍山门下拎着个五花大绑之人进了灵堂,后面,还有人抬着副担架。
担架上躺着个人······不,应该说是具死了数日的尸体,浮肿苍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堂上众人皆是惊骇不已,掩面不迭。
☆、第三十五章小生有礼
从来只听说盗墓的, 还没听说过, 未及下葬,便被偷了尸体的。
更让人惊诧不已的,是玉公子此时的反应。他一见了担架上冷秋槐的尸首, 便如撞见了鬼一般, 不对,别的人撞见鬼是掉头便跑,可他恰恰相反,他却是不顾恶臭和恐惧, 向着尸首扑了过去。
他跪在冷秋槐的身边,又是探鼻息,又是把脉博, 折腾了好半天,才像是终于相信他是死了,而且死得透透的,都快腐烂了。他突然平静下来, 目光涣散地瘫坐在地, 口中不断地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这模样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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