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了一呆,沅总管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门,费力地原地转了半个圈,又急急忙忙地向寝殿冲了回去。
“澧!”
原本躺在床上的瘦削苍白之人扶着床头还未及起身,浑身已被熟悉的气息所包裹,接着身体一轻,便又被人抱了起来,重新放回床上。
耳边响起带了些责怪的声音:“澧,你身体虚弱,不要随意起身!”
“泙儿。”重新握住那温凉的手,听着耳畔熟悉的语音,兰澧轻叹一声,悬着的心这才重新放下来。刚才心神一松居然昏睡过去,却在睡梦中犹然担心刚才的重逢只是一场美梦,小睡片刻突然惊醒,又见自己孑然一人孤零零躺在床上,顿时惶惶然失了方寸,慌乱之下失声便喊了出来。
好在,原来那不是梦。
“放心,我没有走,我在这里。”目光掠过兰澧鬓角的霜发,兰泙心头一酸,将他扶起靠在自己身上,双拳却在爱人看不到的地方紧紧攥成了拳。
“咳……”低咳一声,兰澧放松身体倚在兰泙胸前,费力地喘息着。刚才大急之下挣扎起身,只是那般简单的动作却令他几乎脱力。
无力的手摸索着探到兰泙攥紧的拳,轻轻地覆住它,兰澧垂下头,嘴唇颤了一记,低道:“泙儿,你能回来,我很高兴……”
起码,还能再看你一眼。
兰泙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好稍稍用力抱紧他。
“我……”眼眶酸涩,兰澧眨眼将那股涩意逼回去,强自打起j-i,ng神:“我,这四年来,一直在找你……”
“唔。”我知道。
“我知道我当初的所作所为……对你委实不公……可是,我后来是真的……真的……”兰澧满嘴发苦,想要将多年心中积攒的话一股脑倒出,偏偏心中急躁,气息失衡,一时抑制不住又开始拼命咳嗽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兰泙低喃着抱紧他,用力抚着兰澧的后背,想他能好过一些。见怀中人咳得满脸泛红,兰泙长手一伸,取了放在床边的水,直喂他喝了几口方才好些。
“我……”
“别说了,我都知道,别说了……”见兰澧双目泛潮,一脸惶恐不知所措的样子,兰泙心中绞痛难当。眼前这个病痛缠身,患得患失,满身不安的男人,还是当年那意气风发,指点江山,言道毕生之愿乃是天下一统,四海升平的兰衡君么?还是那个强力登位,闪电灭曦,联合北桓灭掉芜韶两国,开疆拓土,成就不世之功勋的衡国君么?
是什么令他变成这般模样?
再抑不住心内翻腾而起滔天巨浪,兰泙低下头,含住了那仍在微微颤抖的双唇。不带任何yù_wàng的,蕴着丝丝心痛的吻,轻轻摩挲,温柔而又痛楚。
“澧,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稍稍放开他,兰泙看到怀中人因震惊而瞪大的双眼,忍不住又在那干涩的唇上一吻,低低道:“澧,我爱你。”
“……”
“以后不会再离开你了,再也不会。”
“……”
“澧,你还爱我么?”
终有清泪自眼角滑落,一路蜿蜒滑过腮边,直渗入领口,打s-hi了衣衫。震惊的眸色渐渐软化,代之以无与伦比的狂喜之色,兰澧侧过头,对着那两片淡色薄唇猛地吻了上去。
“泙儿……我爱你,是真的爱你……相信我……”
就算是梦罢,就算是梦罢,就在梦里醉死罢,永远也不要醒过来……
黏着的四片唇终于分开,兰澧如堕梦境,情绪激动,又忍不住咳嗽不停。兰泙心中担忧,刚要唤人,一直在寝殿门口缩头缩脑的沅方急忙滴溜溜跑了进来,手中端着刚熬好的汤药。刚才看到主子二人在殿内说话,沅方正在犯愁如何将汤药送入,刚好得了这机会,便忙不迭小跑进来,识相地将药碗送到兰泙手上。
“你下去罢。”
“是。”
试了试药的温度,不冷不热,倒是刚刚好,兰泙便一手扶着兰澧,一手慢慢将药汁给他喂了下去。
“泙儿,你是……真的原谅我了么?”
一直到吃完药,兰澧才似从梦中清醒一般,有些不确定似地看向陪在自己身边的青年。太过美好的现实,往往令人觉得虚无,似乎一碰即破。那种感觉令兰澧本能地不安。
而情绪一旦平稳下来,理智也瞬间回归,兰澧突然想起什么,急忙抓住兰泙的手道:“你的眼耳……都好了么?”
“都好了。”兰泙替他将锦被往上拽了一拽,轻声道:“早就好了,不用担心。”
虽然四年前便自郭舷峰处知晓兰泙的听觉和视觉已然恢复,但没有亲眼见到,兰澧始终无法放下心来。今日终于确定眼前之人安然无恙,兰澧这才感觉心中大石终于落地。
抚着爱人的鬓发,兰泙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干脆正了神色道:“澧,我知你心中隐忧。我既已回来,自然是原谅了你……倒是你把自己搞成这番模样,连头发都……总之,以后,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知道么?”
兰澧闻言心中一松又是一紧,眼中渐而浮起苍凉之色,望着兰泙轻声道:“是呵……泙儿长大了,可我……也老了……”
兰泙心中一酸,圈紧他斥道:“你今年不过才三十六岁而已,在我以前的世界中正是最年富力强之时,何来老了一说?!”
兰澧只是微微笑着没有应声,兰泙却分明从他眼中看到一丝苦涩和无奈。
胸中闷痛,兰泙脱口道:“况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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