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战栗地看着这一幕,整个人在光芒中无所循形,那只掌握了他全部的手,将他原本无法被这个宇宙的任何事物捕捉的量子化灵魂,牢牢地擒获。
基因锁十阶。
银发男子的眼眸有仿佛天空落下的光,纯净明澈的天幕中,穿破云层而出的第一缕晨光。
亚当的目光没有办法离开它,像被炫惑住了一般。
虽然他早就知道他逃不出这双眼睛中的一切,他所做的只不过是逃离自己的心,做一些可笑的、徒劳的努力。
就像心底日益扩大的空洞。
因为他一直怀念着那个早已不存在的,消失在宇宙尘埃里的城市。
只是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连同他们过去的时光。
内心的那块冰冷透着无尽的寒气,缓缓地侵蚀,他知道那块冰冷的名字……
无力的虚无,寂寞的终曲。
我是你执迷的信徒,你是我的坟墓,入死出生都由你做主。我给你取走所有的权力,可你欠我幸福,拿什么来弥补?难道爱比恨更难宽恕?
走进地球的家,一切还保留着离去那天的原貌,带着岁月的尘灰,和刚刚消融的冰层的寒意,无孔不入,直透心肺。
两人默契的没有点亮任何光源,在黑暗里静静穿行。
亚当目光梭巡,每一个家具和摆设都微妙地迎合了自己,或者说阿尔法的喜好,却不在整体上有连贯感,让“他”感觉舒适,又不联想起任何相关的记忆。
真是用心良苦。亚当撇嘴,绝对不承认对今世的自己各种羡慕嫉妒恨。
伍德转过身,非常顺利的——撕下他的衣裤,利落得像剔野玫瑰的刺——然后把他丢向足足有16英尺宽的大床。
“走开!”亚当爆发了,“难道你要在这张床抱我?”
一道身影笼罩了下来,带来比夜色还要暗的黑。
“不然呢?我要用一束花、一顿烛光晚餐、一杯红酒让你慢慢进入情境的氛围,再干你?”伍德放声大笑。
亚当浑身发抖,那尖锐的笑声让他想起寂静岭那个自我迷失的少年,肆无忌惮的残酷与傲慢。
那双俯视着他的孔雀蓝眼眸透出异常张狂的力量,大海般温柔平静的眼神被某种可怕而深不见底的东西浸透。
光辉隐没,黑暗乍现。
如果刚刚意识到逃不掉是害怕,现在就是真正发自于心的寒冷与绝望。
修曼变了。
这是灵魂的改变,无法逆转的改变,比宿命宇宙,一次次绝望得让人难以承受的轮回更无可挽回。
致命的颤栗席卷身心,那感觉如此强烈、可怖,一时间他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有深深的颤抖。
“初代在神狱——如果有神的炼狱——会感到自豪的。他没能做到的,你替他完成了。”银发男子轻轻地笑,瞳孔深处的暗色浓重得令人窒息,是堕落者栖身的深渊,亘古的黑暗和永远的宁静,“嗯?猜不出来吗?我聪明的亚当,基因锁十阶,进化的终点,是所有世界,所有宇宙的支点——你认为我从哪里支撑起?”
亚当茫然地望着他,灵魂深处一点点变冷,这片冰原似乎一直延伸到宇宙的尽头,或者它本身就是宇宙的尽头。
到最后……连他唯一的东西也被破坏了。
他最纯洁,最高贵的哥哥。
只有罪恶能和罪恶相融,亚当。
用语言一刀一刀地切割,在他的思想和j-i,ng神凿下一道一道纵深的伤痕,令他体无完肤,心碎欲裂。
然后将脓血放出,挤干净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才能得到治愈。
伍德叹息般低喟,凝视那双蓝眼睛,没有了阿尔法的澄净——y-in郁、迷茫、愤怒、自责、怨恨、痛苦,压抑的黑暗,刻骨的偏执。
一如记忆里之前每一世的亚当,有时冷静得残酷,有时坚强得无助,有时执着得孤独。
心里涌出灼热的苦楚,伍德悄悄将手握紧,告诉自己这是必要的,把那白皙纤瘦的双手压至头顶,不意外地听到一声把胸腔剖开的尖叫。
亚当弓起身嘶喊,无望的挣扎,无边的绝望,被命运折磨,骨r_ou_分离,鲜血流尽,灵魂伤透,他从没能这样狠狠发泄一场。
心口堆积的麻木化为无边痛楚猛然爆发,淹没他的理智,烧尽他的灵魂,将他所有的一切埋葬在让人疯狂的温度之下。
——胸口疼得像是被哭不出来的泪水烧伤,让灵魂都蜷缩着哭泣。
于是,整个世界都在那双爱到不能爱的蓝色眼睛之中崩溃——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一个人真的很寂寞,那仿佛没有边际的漫长生涯。
想被这个人拥抱,想被他温暖,想回到过去。
无数次希求什么也没有发生。
睁开眼,是在弦论都市,修曼俯下身,亲吻他的额头,笑着道早安;主宰清冷的声音关怀地询问他的身体,夸奖他昨天做好的功课;晚上楚灏把脚搁在他腰上睡觉,然后又是同样的一天……
这就是他的幸福。
可是一切毕竟发生了。
他杀了修曼那么多,那么多次,他一点用也没有,阻止不了初代。丧失记忆后,也是修曼用他的牺牲挽救了世界,是仇人们的帮助打破阿克夏纪录。
这是怎样一个讽刺的荒诞剧场。
亚当想要笑,却拼命地忍住,因为他知道冲出口的决不会是笑容,和另一个他一样,正视了自己的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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