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的黑水如同一条弯曲的墨线,流向的尽头是一方明蓝的湖泊,它仿佛一颗剔透的宝石镶嵌在黑水的入海口,又仿佛是一只温柔的眼睛从地面注视着天空。
那里应该就是传说中真神睁眼之地——天泰湖。
这么美丽的所在,居然是被神族称为“下界”的地方?
我真不知道那个昙华城该美成什么样子。
我收回目光,翳鸟已经越过了沧溟之野的最高峰,向着更高的天宇飞翔。五彩的云层匍匐在我们脚下,一根纤细的蔓藤从日月山顶长出,柔长的j-in-g一直延伸向无尽的蓝天中一个恍惚的白点。等逐渐飞近,原来的白点开始现出昙花的形状。但那不是花朵,而是一座庞大的城池,是纯白的昙华城盛开在澈蓝得让人发怵的天空中。
从渊说,那缕连接日月山与昙华城的蔓菁则是仙人们所称的“天梯”。它原本的名字叫做蓂荚,只生长在日月山顶的石缝中,从初一到十五,每天长一片叶子,从十六到三十,每天掉一片叶子。每逢小月,一月天数为二十九,蓂荚才能留下一枚叶片。虽然生长困难,但它的枝叶却异常强韧,只要被施下术法引导,便可一直长至昙华城中。也只有有了它的引导,翳鸟才不至于在方向虚无的空中迷失路途,顺利到达昙华城。
这百年,对蓂荚的引导术都被禁止。
今日,禁制终被解开。
翳鸟缓缓降落在昙华城西面的入口处。
西门白虎是昙华城的侧门,巨大的拱形城门上雕刻着真神创世的系列浮雕,刻法隽秀苍劲,用珠宝拼成的繁花佳卉点缀其中,图画仿佛是被镶嵌在一块块半透明的白玉中。
我和从渊从翳鸟背上下来,立即看到了接应我们的人。
金发蓝眼的男子腰间斜系着与眼睛同色的流苏,白色的衣服上领口袖口都镶着黑色毛边,左颊上方淡淡的浮现着金色的刻印,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们。
到目前为止,虽然有从渊的帮助和提点,我对这个世界的感觉都还是懵懵懂懂的。但即使这样,我也能看出这个人的不凡之处。
他的装扮太华丽,容貌太出众,笑容太轻佻,周身仿佛环绕着五彩的霞光,连对自身容貌颇为自负的从渊都有些看直了眼。
见我们来到,他依旧斜倚着水晶阑干,只是眸子斜斜的看过来,波光横溢,仿佛是调情,又仿佛是鄙夷。
被他容光所慑,好一阵,从渊早忘了言语。我一面向他使眼色,一面试图用僵硬的笑容化解尴尬,但显然效果并不好。
迎接之人见我们始终不开口,渐渐眯起眼眸,站直了身体。
看到他这样的表情,不知为何,我脑中警铃大作,再不得礼仪,偷偷伸手捅捅从渊的后腰,希望他赶快救场,帮忙介绍这人是谁,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那名神族冷笑一声,率先开口:“苏意澜,你这么直愣愣的站着是什么意思?装不认识?”
“哈?”我想着要不要也告诉他我失忆了。
可看样子他似乎认识我,而且并不友善。
“你还能更呆更蠢一些吗?”那神族斜睨我一眼,“现在你连句‘西君殿下’也不会叫了?我可记得你有求于我
1、第一章 ...
的时候可是叫得谄媚得紧。”
就这么一句话,我勉强维持的微笑真正僵在了脸上,脑子里还在不断的消化从渊这句话的含义。
西君殿下?
白商!
就……就是那个白商吗?!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人就是“我”的情人的接收人吧。
就是他,一百年前“我”把星临亲手送给了他。
从渊告诉过我,神族中的领袖就是诸方四君,而诸方四君又直接隶属于真神。
而我居然一进昙花城就看到了这传说中的人物。
这运气究竟是好是坏啊……
西君殿下亲自来迎接是好大的面子,比我想象中的待遇要高多了,但是为什么偏偏来接我们的是他?
我们不动,白商也不动,姿势摆得漂漂亮亮的站在那里,不时同进出白虎门的神族点头微笑。接收到他笑脸的神族全露出恭敬的神情,都朝着他还十分郑重的还礼。神族之人自然是美貌非凡,越是上位之人越是美丽,站在一旁的从渊终于有些回过神来,却没有给我什么该如何反应的指示。
最后,我只好上前:“仙族使者苏意澜见过西君殿下。”
白商看看我,又看看从渊,挑起一侧的眉毛:“苏上仙,不错嘛,也学别人养起鲛妾来了。”还没等我们反应,他语气一转,让人来不及发作,又说:“苏上仙来访,不曾远迎,还请见谅。”
我心中一跳,笑脸有些僵掉。
从渊对我说过,神族不用繁衍,所以没有姓氏。仙族也就效仿他们,彼此称呼名字,不提姓氏。神族们也明白这点,不过他们常常故意对仙人们称姓不称名。
果然这话一出来,从渊原本白皙的脸庞立马通红。
我只好朝白商陪笑:“哪里哪里,您太客气了。百年不见,西君殿下风采更胜当年。”
从渊有些惊讶,对我忍气吞声却没有表示反对。
白商也看我一眼,表情有些奇怪:“苏意澜,你变了不少。”
我呵呵一笑:“毕竟我们都一百年没见了。”
白商唇角微启:“是啊,你把他送给我都一百年了。”
这回我的笑脸真的僵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故事发生在《九夜霜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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