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个嗡嗡不绝的手机,我的心情十分复杂,简直是像雾像雨又像风,还都是天灾级别。我在彻底关机还是接起电话间犹豫不决,最后还是没骨气地选择了后者。
接起电话,胸中恶气翻涌,口气也不怎么和善,我问他:“这么晚打电话过来,唐检有什么指教?”
唐奕川没回答我的话,直接问我最近的安排。
我不信他不知道,明显许霖这小子已经偷打了小报告,想了想,我说:“新恋情新开始,也没什么特殊的安排,就两个人一起度个假呗。”
唐奕川问:“tiy?”
我说那天你都看见了,何必多此一问。
唐奕川“嗯”了一声,就不出声了。
沉默的时间相当漫长,都教人疑心他在那头已经搁下了电话。我等得心浮气躁,只差一秒钟就忍不住要哀嚎,我拿起手机往眼前的桌面上敲了两下,一来算作发泄,二来也想打破这种要人命的安静。我说,大半夜的不能跟前任藕断丝连,你听,刚才是他发脾气呢。
唐奕川终于开口了,说你以后少喝点,即使ti中毒过的人也应该注意。
唐奕川的声音听着有点奇怪,倒不是他难得显露温情一面,怎么说呢,这话从音色到气息都与他平常没大两样,但若不是这小子为人实在太过格涩,我一定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
我冷嘲热讽,拒不配合:“怎么,这是交代遗言呢。”
“傅玉致,你很好。你一直很好。”唐奕川停顿了大约六七秒的时间,然后沉缓地、清晰地、字字有力地说,傅玉致,我爱你。
我心头一震,连着四肢一起猛烈发麻,差点连手机都握不住了。
除了第一次分手的前一夜,他还从未这么热烈直接地向我表白爱意。
愣足半晌我才回他,你不觉得现在才说这句话已经没意思了么。
说到底我还是不满意,他这通电话一点没有求和的样子,我轻轻叹一口气,说要不你再多说几句,我就考虑看看要不要原谅你。
然而他轻轻笑了一声,竟把电话挂断了。
我与tiy的旅行并未因唐奕川的一通电话而终止,晚上九点的飞机,我独自先出发去机场,tiy说他跟朋友一起,稍后就到。
连tiy介绍都是网红。一个走蠢萌基佬路线,写过几本找枪手代笔的畅销书,长相倒与tiy难分伯仲,扔人群里也是相当打眼的那一票。另一个是以毒舌闻名的时尚博主,又丑又装,横看成猪侧成鬼,尤是一双细眯眯的三角眼,像在膘r_ou_上划开的一道缝。
那个蠢萌的基佬对我十分殷勤,一见我就媚笑不止,握着我的手死活不放,连连说什么傅大律师久仰久仰,也不知道是真的对我久仰,还是想被我c,ao得“久仰”。
为了不失tiy的面子,我冲其微笑,也努力挤出两声诸如“久仰”之类的客套话。
那位时尚博主对我不屑一顾,隐隐还有敌意,但这位蠢萌基佬却是异常热情,拿那些大一法学新生都懂的法律问题来咨询我,由头到尾腻在我身边,不轨之心愈发彰显。
我耐着x_i,ng子与其周旋,但随着登机的时间越发临近,我的心也越发忐忑。
从昨夜到,我一直心绪不宁。这个时尚博主的三角眼让我想起了那日在洪兆龙楼下的“邂逅”,也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漏了整个故事最关键的一环。
终于,我忍不住开口问tiy,那晚我们被唐奕川撞见,他说有事要跟leo谈,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说,你说那晚呀,leo后来告诉我唐奕川想包场,好像是要约个朋友谈些事情,地方须得隐秘,又不能被人打扰——哦对,约的就是今天。
我又问tiy,你们同意了?
他说,敢不同意么,咱酒吧的消防至今没整改。
我再问tiy,知道他约的朋友是谁吗?
“今天下午就来了些人,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tiy作思考状,突然一惊一乍地说,“哦,有一个人坐在豪车里,只隐约看了个轮廓,一头银发,明明有些年纪,但看着十分年轻,非常气派。不怪我夸张,有这种气场的男人,我这辈子只见过两个,除了今天下午这个银发老男人,还有一个就是你大哥傅云宪。”
“气场?”我陷入沉默,仔细想了想后,问他,“是不是一种黑老大的气场?”
tiy猛拍大腿:“对对,就是这种气场,挺叫人不寒而栗的。”
我再度陷入沉默。
这个银发老者毫无疑问是胡石银。
傅云宪说,玉致,你也小心。
邹莹说,他说他要你在他的视线里平安无事,即使他不得不在你的视线外。
洪兆龙说,我年轻那会儿是个暴脾气,一言不合就跟人动手,肺部也被戳穿过……
唐奕川说,傅玉致,我爱你。
……
一瞬间,一切混乱的线索终于清晰起来,丝尽茧开,这个故事露出了它最凶残本真的面貌。
我扔下行李,冲出机场。
我一边狂奔一边无声嘶喊,唐奕川,等等我,等等我。
我懊悔,懊悔自己被嫉妒心主宰,竟没有听见洪兆龙说他的肺部也被戳穿过,他说的是,也。如果他不曾见过我,又如何知道我在大学时候就被他的宝贝儿子派人将肋骨打断,戳穿肺部?
当年洪锐人在国外,很有可能是让国内的黑社会父亲代劳。而洪兆龙为子报仇,也完全可以如法炮制再来一次。我在明,敌在暗,不比我哥终日与权贵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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