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非满知道,这全是因为习惯。
习惯了呆在无望谷,习惯了远离是非,习惯了在感到无望谷空旷时握住颈间的珠子,习惯了手心传来的寒凉,也习惯了失去那个人。
就像尊上习惯了失去帝君一样。
魔境的天总是一片昏沉,就算此时是盛夏,也只有隔着无望谷传来北极日光是明亮的。
夏非满是由山猫儿化出的j-i,ng怪,本就不懂得做出很多表情,在无望谷中五十年,更是将他闷的少言寡语。比之来无望谷前,显得冷峻不少。
这不是个例,任何人在如此压抑警戒的环境里生存,都会如此。
无望谷往南是北极天将,往北是魔境兵马,自休战之后双方剑拔弩张,不算真正的风平浪静。虽双方明令不得越界,但隔着无望谷偶有谩骂,虽很快被领头的何止,可总归不愉快,双方对瞪更是常态。
今日北极正午,艳阳高照。几个魔境将士贪图那点暖意,趁着夏非满自顾自的出神,悄悄往前挪了挪,站在无望谷一丛墨兰边上晒太阳。
这点日光来之不易,偏偏对面北极天兵里头有两个顽劣的,将巨石推过去盖在那处裂缝上,墨兰丛上顿时一片黑暗。
这明显是使坏欺负人。魔境几个将士沉下脸,杀气腾腾的瞪过去,而对方毫不示弱,隔着谷缝遥遥传过来几声冷哼。
夏非满回过神恰好看见这一幕,脸上一冷,起身走了过去。
此时北极那边没有头目,只有几个心x_i,ng浮躁的小兵,看见上将打扮的夏非满,便喊了一嗓子:“我们是为了加固裂缝,以免产生祸端,有疑问么?”
几个魔境将士气结:“你……夏统领,他们太欺负人了!”
夏非满虽然也很生气,却无法反驳。他本就不善言辞,而对方又是他所认为“y-in险狡诈”的三界之人,因此他觉得自己语塞无可厚非。
他面色不善的盯着对面,冲身后摆了摆手:“回去,别给尊上惹事。”
话音刚落,只听南面发出一声异响,那丛茂密的墨兰重新被日光洒满。
对面那几个小兵低着头,哪还有半点放肆的样子。夏非满逆光看去,瞧见那里多了两个身影,一个是小兵的头目,另一个则在无望谷从未出现过。
但夏非满却认识。
“青阳仙使,您这是……”
那人道:“往后不必叫我仙使,我已经不是紫府洲的人。往日留着这缝隙也不见魔境滋事,你们不要无事生非。”
他面容虽沮丧,可说话还有几分力度,几个小兵唯唯诺诺的站好,再不敢说什么。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底是紫府洲做过仙使的,就算贬谪在此,也不失威风。
有个魔境兵将观察了夏非满的脸,小心翼翼的问:“夏统领,这北极新来的人,与你难道是故人重逢?”
故人重逢?
夏非满猛然握住颈间的定魂珠。
这分明是冤家路窄。
青阳显然也认出了夏非满,对方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法力高强些的魔人,不足以浪费什么心思。只对视一眼,他便扭头匆匆离去。扯碎俞生的魂魄一事,他认为是公事公办,天经地义,早就忘得七七八八了。
而那段记忆夏非满却铭记于心,成了每晚惊醒他的噩梦。
夏非满恨恨的盯着那个远去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不见,他才闷着头独自回了营帐。
夏非满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心思就算再简单,也该明白一个道理。青阳待东华帝君就如同他对待玄天一样,如此忠心,若不是东华帝君默许,青阳怎么敢擅自动手抢魂魄。
可东华帝君为人和善不摆架子,为了止战不惜自尽,且无望谷中还在玄天手里救他一次,他对东华挑不出一丝错处。
而青阳,如今也不知犯下什么罪过,竟会让他一贯好脾气的主子将他流放到这里来。这倒是个机会,可他放走东华已经是忤逆玄天一回,万不能再挑起战事连累魔境。
两个害得俞生魂飞魄散的凶手,他一个恨不起来,一个恨的咬牙切齿却不能动手,夏非满感到很无力。
这一晚,夏非满做了一个梦。
迷蒙中他又变成一只山猫儿,卧在一堆干草上晒太阳,他惬意的翻了个身。忽然一个s-hi滑的活物掉在草上乱动,鼻尖传来他喜欢的鱼腥味。睁开眼,一条鱼就在眼前,鳞片泛光。少年站在不远处,眉眼笑的弯起来,如月牙一般。
“小满,起来吃鱼啦。”
夏非满尾巴抖了抖,伸了个懒腰爬起来,刚要张嘴叼那鱼。可是鱼却忽然不见了。
连带着草垛、阳光也消失了。
眼前的少年已经长高了一大截,身形依旧瘦弱。他正拿着匕首,捅向地上一个躺着的人,鲜血ji-an了他一脸一身。
他满眼怨毒,表情让夏非满十分陌生。
他直到将那人肚子捅的稀巴烂,五脏六腑几乎成了一锅粥,才喘着气抬头,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对着夏非满笑起来。
此情此景何其瘆人,但夏非满却放心了。
他没有找错人,那一副弯起来的眉眼,正是记忆中的模样。
他送他回住处,他对他感激不尽。
“多谢神明,在下做牛做马无以为报。”
夏非满摇摇头,指着多宝阁里的一把折扇:“我要这个。”
对方眼中闪过好几分不舍,但很快,他咬咬牙将扇子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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