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悄悄地搂住他的脑袋,低声道:“我说,乔万那个、那个怎么样?”
文寿一听,心想这人满脑子就不想别的事儿了:“好用,好用极了,替我感谢他。”
雷蒙张大了嘴,很是吃惊:“这么说,你和关先生……你成功了?!”
文寿听他这话,心里别扭,又不想在他面前丢脸,只好哑巴吃黄连,面上依旧微笑道:“是,满意了吗?”
雷蒙一撞他的肩膀:“文,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文寿走在平坦草坪上,暖风拂面,飞鸟啁啾,怡然自得。美中不足,是雷蒙在一旁持续地聒噪讨嫌:“文寿,你和你哥哥,到时候是回中国去么?至少美国是不要呆——我看,还是去日本保险!”
文寿心里不太乐意去想这茬,语气慵懒:“三条太太,你考虑得十分周到。”
雷蒙皱起眉头:“我是为你打算!你以为这事情那么好处理的么?”
文寿伸出食指,贴住了雷蒙的唇瓣:“行了,雷蒙,你的好意我当然知道。”
雷蒙被他一按,脸一红,没了话说。他沉默地与文寿并肩而行,行至半路,终于忍不住偏过头,开始对小妞吹口哨了。
倒是文寿,听他不说,自个儿心里便开始打量了:雷蒙所言,不无道理。往后去哪里呢?文寿的心里,是颇想当个教书匠的。对于继承银行,他没有丝毫的兴致,银行在他手里,迟早是破产倒闭。
只是不知大哥对于经营家产有没有兴趣?这是个问题,得去好好问问他……文寿酝酿许久,潦草地绘画出了蓝图:大哥爱干什么便去干,自个儿在他附近,找个学校教书就成了。
他心里一回环,算是有了明确目标了:好好读书,不然以后反要靠大哥养活,太丢人了!
文寿与雷蒙分道扬镳后,甫一回到宿舍,信守诺言,摊开了书籍,便听有人敲门。
他开了门,却见是生面孔,怀揣着一叠的信,中文说得也不大利索:“寿先生、文寿先生在吗?这、这里有他的一封信件。”
文寿道过谢,拿起这封信件,见了这五颜六色的邮戳,心下当即有了判断。
果不其然,他拆开信件通读一番,发现这信是爸爸的口吻,字迹却明摆着是老顾管家的——顾管家算是文寿的启蒙师父,他的字文寿当然认得。
然而此信通篇所陈,皆是过问文寿生活琐事,无一字提及大哥。文寿心中疑惑,将信纸反过来一瞧,竟发现几行潦草字迹,用的顾管家的口吻,仿佛是写得极为匆忙:关老爷近来与汇峰银行的肖家来往频繁。新调来了位肖如玉先生,勉强算是接替关大少爷从前的位置。
文寿看这名字实在陌生,记不起有所谓如花似玉的肖家少爷来。
但他纵使是对生意一窍不通,此时也隐隐有了猜测:无缘无故,调来一位肖如玉,听这个意思,仿佛两家是要合起伙了。文寿不知老顾写这几行字是何用意,只好尽力去推测了:两家合伙,也不知是谁先有求?大哥这么一走,莫非爸爸是算着他再也不回来了?
文寿此时没心没肺地高兴起来:妙极,那么大哥便随着我,想去哪儿便去好了!
他将信纸重又收敛好,预备过了这十几日,返回家去再给大哥过目。
然而文寿未曾料到的是,等关鸿名见了这封信,对于父的言辞,并未有什么反应,反倒是读了顾管家的留言,才显出了一些兴味来,喃喃道:“肖如玉。”
文寿摸着关鸿名的大腿,胡乱地分析起来:“大哥,我看咱们两家是要合作了!”
关鸿名在这方面自然不需文寿提点,他没有接茬,脑子里却转了起来:两家合作,拿谁担保?
文寿见他不语,撑着下巴问:“大哥,这肖如玉是谁?我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关鸿名仍盯着那封信件,思虑良久方开了口:“他有个妹妹,叫淑华。”
文寿摸得心旷神怡,随口应了:“哦,好像是有这么一位……”
关鸿名侧过脸盯着他,有些好气好笑,纠着眉毛:“连她都不记得了——你小时候没少挨她的揍。”
文寿这才一愣,张口结舌,只听关鸿名补充道:“挨了揍,鼻青脸肿的来找我,我一去,她倒撒泼。”
文寿一想象,随即被这陈年旧事散发的诡异气息给逗乐了:“大哥,我哪有这么淘气?我看她明是揍我,暗是想你!”
关鸿名点了点头,淡淡回应:“半年前,他们家确实来提过亲。”
文寿没想到一语成谶,顿时笑不出来了:“大哥,你……”
关鸿名将信放在桌上,自顾自往下说:“女大十八变,她倒是很好看了。”
文寿坐直了身体,将关鸿名的肩膀一扳,觉出一阵口干舌燥的期盼来:“那么你怎么……怎么不答应她?”
关鸿名抬脸看他,眨了眨眼睛:“这个,”他咳嗽一声,仿佛是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地红了脸:“当作是给我弟弟报仇了。”
文寿没有想到大哥还有如此小孩子气的一面,当即大大地觉出了自个儿的特殊地位,搂住了关鸿名的脑袋,贴在自己胸前,高声笑道:“好哥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关鸿名经他一搂,脸上情不自禁地也随他笑了,脑子里晕晕乎乎,本想推开文寿的胳膊,半晌却抬起手,牢牢地握住了。
他在生意上嗅觉灵敏,明明知道老顾的几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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