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阿姨看着还挺心疼,她一直觉得这小孩特别好特别懂事:“发泄出来也好,你不能老这么压在心里,会得病的。你对他这么好,小宁心里都知道,他全知道呢。”
许曳在医院呆了很久,临走又帮床上的人翻了一次身,到清晨才回去。多少有点逃避的意思,他不知道回去要怎么面对陆觉岚。许曳蹲在医院后门口点燃烟盒里最后一支烟,想起有过两次,他以为的“陆觉岚”在这里陪他抽烟,那时候宁觉辰在想什么呢?许曳不知道也不敢猜,他弹了弹指间的烟头,觉得自己也像飘落的烟灰一样,一点一点,粉碎了。
回到家一开门就听到哗哗的水声,许曳脚下顿了顿,看到那个人站在水池前面。许曳没有说话,等着他转过来,——是辰辰。宁觉辰看了他一会儿,低下头抿了抿嘴:“对不起,把你衣服弄脏了。”许曳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毛衣上结块的暗红色血污。
他走过去,水池里面浸着宁觉辰换下来的染血的衣服,水都有点泛红。他第二次说这句话:“辰辰让我抱一下好吗?”宁觉辰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许曳靠过去从后面小心圈住他,把他的手攥进手心里紧紧握着。这么冷的冬天还在凉水里泡着,手指都冻得像冰块。宁觉辰打了个寒颤,后知后觉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洒进来,看起来很暖。
26 如果我们重来
也许是许曳那天的威胁起了作用,陆觉岚开始只在晚上出现。日子变得很规律,许曳白天在家里陪宁觉辰,天黑就去医院,在病房那边过夜。
宁觉辰清醒的时候都很安静,话也特别少,许曳常常想起刚认识的时候,宁觉辰总是一声不吭的跟在他和陆觉岚后面,许曳那时候就说他“无声无息”,说他“像个漂亮的假人”。
早上宁觉辰会看一会儿书,吃过午饭以后如果是晴天就坐在阳台上晒太阳,他看起来很累,有时候一不小心就睡着了。没有太阳的y-in天里,他搬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写东西,连呼吸都很轻很轻,屋子里太过安静,只有断断续续敲键盘的声音。
许曳不喜欢宁觉辰这样“无声无息”,他心里其实特别怕,怕身体里默默就换人了,更怕宁觉辰哪天就消失了。以前他觉得只要抱住那具连着胃管的病弱身体就能抓紧宁觉辰,可是现在他根本抓不到,什么都抓不住。
这天下午医院那边安排了一个小检查,许曳要提前过去。宁觉辰又蜷在躺椅上睡着了,手里的书摊开在腿上,牛n_ai已经喝完了,杯子和手机一起放在手边的小矮桌上。手机屏幕上还在不断亮起新的消息,备注名是h,许曳知道这人是仇晖。
他前几天才得知仇晖是宁觉辰大学时候的学长,他并不清楚两个人是在后来工作中偶然认识的,只当他们在学校就开始天天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许曳都要气疯。
可是他没资格生气,大学那几年宁觉辰那么掏心掏肺地对他好,是他一直在装聋作哑,假装看不懂,假装看不见。
他们的学校虽然在同一座城市,但是距离并不是很近,坐公交再换地铁要接近两个小时。宁觉辰周末有空就过去找他,许曳心情好会见他,忙起来就忘了,宁觉辰在学校附近边逛边等,到后来许曳学校外面那一片他比许曳都熟悉,而四年过去许曳连宁觉辰的学校在哪个区都不知道,——因为他一次都没去过。
辰辰应该在那个时候就看清他然后离他越远越好,许曳想。
许曳蹲下身把书抽出来,宁觉辰手指动了一下,醒了。许曳往他手里塞了一个暖水袋:“今天有个检查,要早一点去医院。”宁觉辰顿了一下,点了点头,也不说话,拿过手机给仇晖回消息,许曳顿时又心里发酸嫉妒得发狂,十分不是滋味。
他还是不能习惯宁觉辰对他的冷淡态度,有时候许曳在想他的辰辰是不是已经不喜欢他了?还是说,更早以前就不喜欢了?
在医院的一个多小时完全是强打j-i,ng神,后来听到病房外面有点吵,许曳推门出去看见徐阿姨气势汹汹地叉着腰站在门口,对面站着一个人。许曳很意外,一声“辰辰”差点就脱口而出了,突然反应过来徐阿姨在,又把话咽了回去。
徐阿姨对这个双胞胎哥哥颇有微词,在她眼里这一家人都冷漠得可怕,出事到现在探病的次数屈指可数,只留她一个护工和一个朋友在这儿照顾。再加上前几天的事,虽然许曳把那天的真实情况该瞒的都瞒了,但她也不傻,八百年不来一趟的哥哥一来就把人支走,回头立马就出事,怎么想都和这位不速之客脱不了干系。
于是无情无义的哥哥在徐阿姨心里无疑是罪加一等,所以她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客气:“你怎么又来了啊?这次想干嘛?还嫌你弟弟受的罪不够啊?”
宁觉辰被她劈头盖脸几句话说得面红耳赤,手指尖都绞得发白了,低头靠墙站着好像被老师训话的小孩。许曳让徐阿姨先进去,转过来问他:“怎么突然过来?”宁觉辰把手里攥着的东西递过去:“给你。”
这几天的情况好像更严重了,身体越来越难控制,走路或是说话都变得力不从心,每一分每一秒都说不出的困倦和疲乏,想事情也很慢,有时候许曳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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