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清林顺着江辰给的思路慢慢理了一遍,不由皱眉问道:“若是如此,王爷为何还要苦苦相逼掣肘陛下?”
“并不是相逼,倒像是求一靠山以便自保。也有一种可能,便是他身上还有破绽,”江辰看着秋维的目光微冷下来,“一旦被小笙知晓,便能阻碍他顺利登上皇位的破绽。”
他这番话说得多少有些隐晦,陶清林这些年除了秋维和江辰给出的有限消息,半点不知道余外的情报,本想着再问详细些,却看江辰按下手掌,明白剩下这话是不好在这里说的,便抬头看向那沉默许久的二人,好巧不巧,正听王登道:“末将多谢王爷美意...只是这事还要看何姑娘的意思,末将自己不好做主。”
江辰眼睛微微一亮,虽说不知这话是王登用这半天工夫算计好了搪塞秋维的,还是真情实感流露真想过问何灵雨的意见,总之这话回的是再巧妙不过,纵然是江辰自己来回复这所谓的婚旨,也着实是想不到再好些的主意了。
秋维的表情少见地微微一僵,这回似乎是觉得棋逢对手,竟没有意无意地磨时间:“并肩作战相伴多年,王将军待她又这般细腻照料,何姑娘必定察觉得到。如此想法倒也稳妥,倒显得本王鲁莽了,佩服。”
还没等王登顺势做出反应,便听殿内众臣开始低低地絮叨讨论,竟是生生将不明就里的王登吓住,再不敢言声了。
这倒也怪不得他们大惊小怪,只是听秋大毒舌说点儿好话实在是难如登天。这人一向看人喜欢用留着大白眼珠子的眯眼去斜睨,那嘴里向来是说道酸言冷语的,平日里连句虚情假意的逢迎承和都欠奉,冷嘲热讽不好好说话倒是并不少见。等到满朝文武都以为此神仙只会这么说话时,竟凭空蹦出来个王登,明明屁大点事没做,却面子颇大地收获了秋维发自肺腑的一句夸赞,这人还一脸不明所以的痴傻相,看着都使人来气。
素日里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想横空踹上两脚的冤家,此时竟皆一致对外同仇敌忾起来。他们不敢直接对着秋维提意见,便只得纷纷拿被弃怨妇的眼神瞪视着背对着他们的王登,企图聚齐全臣的力量,在这人身上活活烧出两口洞来。
陶清林暗暗赞叹:“倒是会调动热情。”
江辰无言许久,才不咸不淡道:“这也算是他的本事。”
这边议政殿内众臣争宠热闹非常,人人心怀计谋在秋维面前出头争风,于子忠眼下却万万没有在自家头儿那处一展威风的闲心。这好死不死的新型千里眼被门外汉路充改造得成了个四不像,架在鼻梁上便磕了耳朵,扣在耳廓边缘却紧紧勒住了鼻子尖,最可怕的是这玩意还无法调整大小方向。于子忠颇为纠结地在观战高阁上吹了一会儿春日小暖风,在到底是牺牲耳朵成全鼻子、还是放弃塌鼻梁使耳朵舒服些的选择间犹豫半天,终于决定回军营找个老家伙戴戴。
所以说没有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儿,净丢人现眼。
愤愤地下了高阁,迎面却见个兵卒跑来:“于将军!”
于子忠顿时将狰狞不堪的神情打理好,飞速地严肃正经起来:“何事?”
“军营中来了个脸上有刀疤的男子,此人煞是凶神恶煞活像个鬼阎王,却声称是楚公子的部下,代他前来送硫炭木与皂药菱的,眼下正被巡逻队拦在门口。说是若将军再不快些前去,便免不了强行突破,大开杀戒了。”
于子忠眉头一皱,努力回想起来楚翛当时那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堆话,拼拼凑凑也没想起他曾说会有人前来送□□一事,当即在眉心拧出个“川”字来:“走,去看看。”
谁料还没走出几步,竟又是个跑得满头大汗而来的士兵:“于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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