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已经累得,无法再思考下去了。
展昭把白玉堂扶到床上,轻轻解开衣服,倒吸了一口冷气。棉衣下的肌肤是赤裸的,线条紧韧的躯体上纵横着绽开的伤痕,狰狞地张着口。解开腰间系的布带,褪下来看,同样惨不忍视。小腿上刚刚被踢过的地方,一处短刀的伤口鲜血淋漓,床单很快被染上一片。
日伪军部的刑具,不是开玩笑的。
展昭无暇思考白玉堂是怎样落入日本人手里,回手拿过随身携带的小药箱。
白玉堂……是个英雄。
房间里弥漫着药水的气息,展昭默默地照顾着白玉堂。看着遍体鳞伤的白玉堂咬牙切齿地不愿意昏过去,展昭心中敬佩,却始终解不开疑惑。
白玉堂在展昭心里已经存在半年了。今年四月份秘密去上海执行任务时,参加过白家举办的酒会。那天晚上星空璀璨,二少爷泽琰一身灿白,fēng_liú潇洒,虽然只是远远一瞥,已经足够留下深刻印象。没想到今天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见了面。
展昭的公开身份是东北军第四旅副参谋长,却极少有人知道他在黄埔军校读书时就被国民党中央组织委员会党务调查处选中,这个部门今年刚刚扩展成特工总部(后来发展成了人人谈之色变的中统)。东三省的局势复杂多变,展昭奉命进入第四旅监视东北军。
展昭听说白玉堂被逐出家门时,就隐约意识到事情的复杂。白玉堂是个意气飞扬高傲洒脱的主,但也不至于张狂到像白锦堂所说无法容忍的地步。白锦堂是上海滩有名的亲日派,白玉堂被赶出家门,这里面的文章就多了。联想到自己走这一趟关东的目的,心中更是提防了几分。
展昭可以肯定,白玉堂一系列行为的背后,必然有某个组织在支持。但是根据自己的几重身份所了解到的信息来看,并没有任何明确线索涉及到白玉堂的来路。
他,是谁的人?
给白玉堂敷好药,展昭来到后山卢方的住处,四位当家都在,看到展昭来了,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
“展副官可问出这人来路?”卢方期待地看着展昭。
“掌管上海白氏家族制药公司的白锦堂,卢当家可知道他?”
卢方点头。展昭清眸微转,开口说道:“四当家带回来的是白锦堂两个月前宣布断绝关系的胞弟白玉堂。”
陷空帮四位当家同时吃了一惊,四双眼睛齐刷刷望向展昭,目光中全是警觉。
“展副官,这未免太巧了!”蒋平低声,“他是不是为了你说的白家给日本人发的那批货……”
“白锦堂对日本人的态度一直不明朗。”展昭湛黑瞳仁幽深得看不透神情,“白玉堂此行或许是白锦堂的授意。在没有确切答案之前,对这个人一定要多加小心。”
卢方点点头,向展昭略一抱拳:“展副官,若信得着我卢方,我就试一试他。”
白玉堂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火辣辣的伤痛让他感觉不到凉意,不知过了多久,头脑才又透出一线清明。而渐渐清楚的意识带给他的第一个发现,竟然是自己正脸朝下一丝不挂地趴在床上!白玉堂几乎要惊跳起来,这不是他上海滩的华丽别墅,这是土匪窝,随时都会有土匪把他拖到任何见鬼的地方去。要杀开刀,吃r_ou_张口,白少不是个怕死的,然而这副难堪的样子,让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对自己的存在失去安全感。
刚要挣扎着抬起肩膀,一只微温的手按住他的腰。神经紧绷得像弓弦似的白玉堂不由得一震。
“别动。”展昭的声音从斜上方传来。明明只是声音而已,在白玉堂脑海中反映出的却是关切的面影。
白玉堂的脸腾地一下更热了,虽然他对那套磨痛他伤口的衣服毫无好感,此时此刻也仍然希望至少棉裤能在他身上套着,挡住这个陌生国民党军官的视线。要不是想到不管不顾地跳起来会更加尴尬,白玉堂肯定已经跳起来了。
“放松。”展昭低声。按着白玉堂后腰的手传递出一股不容反抗的压力,却又暖融融的让人觉得舒服。
白玉堂怔了怔的工夫,臀侧结实的肌r_ou_已经传来一阵微凉,轻轻的蜇痛,像被什么叮了一口。过了一会,有两个手指轻压在进针的部位,缓缓揉了揉。
“好了。不过先别动。后背烙伤很深。”展昭轻声说,“注意别压着。”
白玉堂把脸转向床里,心里不知哪个地方隐隐有点沮丧。在展昭不掺一丝杂质的纯净声音里,刚刚自己的感觉,反倒显得做作了。
展昭以为白玉堂的伤痛又发作了,心里有点后悔,如果在小屋里能先检查一下他的伤,一定会叮嘱喽罗们不要给他乱洗澡。这些平日大大咧咧的喽罗居然会细心到把白玉堂洗干净再送来,明是一片讨好自己的心,帮的却是倒忙。
门被敲响,展昭拉过被子掩住白玉堂腰际,起身开了门。是卢方和蒋平。
“展副官费心了。”卢方向面前英俊的青年拱手。
“能为大当家尽一分力量,是展某的荣幸。”展昭还礼。卢方迈步进来,站在床头看着白玉堂,皱了皱眉。
“白公子果然是条好汉。一会卢某给白公子另安排住处,养好伤就走吧。”
白玉堂抬眼望向卢方,原先以为陷空帮的大当家会是一副凶神恶煞模样,见了面才发现卢方颇有长者风范,如果在路上遇见,也许会认作是退隐归乡的员外郎。
白玉堂咬咬牙,在枕上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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