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去之后接触不到抑制剂,时间一长信息素就压不住了。看守所的狱警跟我父亲有交情,他发现我的信息素跟他的越来越像,就给他递了消息。他派人来确认了几次,就把我换了出去。”
“我休养了半年,不吃抑制剂之后,黑斑也就自己消失了。伤好之后,父亲给了我两个选择,一个是送我走,让我到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另一种是留在他身边,从最底层开始学。”
韩宣的声音低沉,呼吸也放缓了,他低垂着眼,似乎很平静。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被他轻描淡写就略过去了。
“我选了第二条路。我躲了十几年,不想再继续躲下去。我不自己站起来,总有一天还是会被人踩在脚底下。走这条路,就要抛掉更多的东西。如果我还像以前一样懦弱,只会跌得更惨。所以我也没有打算来见你,毕竟无论是以前的那个人,还是现在的这个我,都已经脏透了。”
韩宣低笑着叹出一口气。
“可看到你,我就发现我根本骗不了自己。你离我那么远,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看见你在,雪成了暖的。你的样子一点也没变,我却完全不一样了。我不敢过去,怕你认出我,也怕你认不出我。”
林询定定地望着韩宣,一开始的难以置信都渐渐沉寂。
他看着他的眉眼,鼻梁,嘴唇还有耳廓,它们都隐约有着过去的影子。可有些事不说穿就永远看不穿,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真的还活着。
离他那么近,就在他身边。
“但我最后还是没能忍住,我想要再多看看你,想待在你身边,想要你也看着我。我一直忘不了你出现在我生命里的那种感觉,一种晴空万里的感觉。我也想给你一样的温暖,就想干干净净地去见你,所以把身上的疤都去掉了。结果见到你的第一天,就又把手弄伤了。”
韩宣说着笑了一声,林询却一点也笑不出来,消除伤疤有多疼,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清楚。
“你怎么这么傻……”
林询眼眶发红地摸上他的脸颊,他这么做,大概还是怕自己认出他。他那时候身上不是淤青就是小伤不断,落了不少疤,他只要看见那些伤疤,就能猜出是他了。
“别人的行为决定不了你是什么样的人,那从来不是你的错,我怎么会……嫌你呢?”
他一次又一次地喜欢上这个人,不管他是陆原,还是韩宣。可最后发现,就连他最开始的感情,也是他的。
林询眼眶发酸,却又心头滚烫,好像这些年迟来的幸运,都在这短短几分钟里纷至沓来。他这一生最想要再见到的两个人,现在全在他眼前了。
他抱上他,沙哑道:“你该直接告诉我的……”
“对不起,是我太胆小了。”
韩宣低着头笑了笑,眼里微微闪过泪光,他爱上的人那么好,好得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放开了。
他轻搂着他道:“所以啊老师,就像你说的,那些……也都不是你的错。”
韩宣解下颈上的项链,将坠着两枚戒指的银链放在林询手上。林询看着掌心里的两枚戒指,两个圆环紧贴,仿佛一个无穷。
“离开这里之后,我们两个都重新开始吧。”韩宣道,“等你伤好了,我重新为你戴一次。”
戒指带着韩宣的体温,比他的手还暖和一点。林询握着它们,像是抓住了第二天的黎明,他想起他几次说起的海边,轻声应了一句“好”。
韩宣给林询披上外衣,抱起他走出大门。边海候在车旁,见他们出来就拉开了车门。韩宣上车离开,就像他来时一样干脆。天色渐暗,别墅里渐渐燃起烈日般的火光。火舌在冬夜里蹿起,像野兽在舔舐黑夜。
林询望了眼窗外,他人生的某一部分像也赤热地倒退着离开他。他靠上身边人的肩膀,韩宣握上他的手,避着他的伤口,轻轻摩挲他的手背。
“我们回家。”
“嗯。”
经过减速带,车微微晃动,林询仍闭着眼。
“韩宣。”
“嗯?”
“如果是真的呢?”
车在人行道前稳稳停下,边海搭着方向盘,对着推着婴儿车经过的女人点头微笑。林询靠在韩宣肩头,继续说道:“如果,那真是我呢?”
韩宣一直没放弃找他,他自己就是伪造过死亡的人,所以也不轻易相信他的死,但那也只是一个极其渺茫的可能。
“那不是你。”
“万一呢?”
“没有万一。”
驶入隧道,一盏盏照明灯黄澄澄地扫过车顶,韩宣平静道:“就算有那个万一,我也会来找你。”
林询睁开眼,昏黄的光笼过他的手背又消失在y-in影里。他抬眼,视线和他的撞个正着。韩宣吻一下他额头:“睡吧,到家叫你。”
林询枕着他肩膀,慢慢又闭上了眼。边海听完刚打来的电话,扶着耳机对后视镜做了个口型,醒了。
韩宣微微点头,对林询轻声说道:“韩寻没事了。”林询长出一口气,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开了。
“那就好。”
夜色渐浓,北街公园里的街灯也都亮了。
傅锐攀着树干爬上那棵郁郁葱葱的老榕树,设在树下的几盏投光灯晃得他都快眼睛疼。他上了飞机,快要起飞的时候又下来了。他恨死自己的摇摆不定,却还是逃一样地下了飞机。
不想找杜川,不想见关善,见不到林询。傅锐坐着出租车,绕着市区漫无目的地转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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