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漠然地看着他,道:“你以为他是你吗?混迹江湖的人,几下半功夫就知道你到底走没走,你若是藏在府里,一定会被他逼出来。”
江晓阳却不敢自己一个人逃跑:“那,那我带些人去,春梅,你也陪我——”
春梅打断了他的话,道:“不行,要走你只能自己一个人走,而且,侯府上下的人都得不知情。”
江晓阳吃惊道:“为什么?”
“这事严格一点,便是抗旨不遵。小侯爷你定没事,但其他人若陪你走了,只有死路一条。”
留下来,最多也就被迁怒打上一顿,何况六王爷知道此事,一定会在皇上面前周旋。
江晓阳咬了咬嘴唇,开不了口让府中人冒生命危险,低下头委屈地道:“那,那我要去多久啊?”
春梅叹息道:“十天半个月就可以回来了,阮玉涵有要事在身,不会在苏州城里多待的。”十天半个月以后,便是阮玉涵知道江晓阳回来,他想回来捉江晓阳,江晓阳也有时间逃跑。
事情一定,江晓阳便又多问了春梅许多要点,春梅给他收拾东西,一边动作一边回答。
待得包袱收拾好了,江晓阳挎上肩膀,春梅说了一声:“等等!”便又在箱子里挑了一件粗旧的布衫让江晓阳换上。
江晓阳满心不愿意穿着件旧衣服,但春梅一瞪眼,他还是穿上了。
月黑风高,春梅带着江晓阳出门。巡逻的侍卫看见他们,春梅只一招手,他们便当没有看见。穿过小径,走过花园,到了个墙边,一棵大树下,春梅示意了一下江晓阳,让他爬树。
江晓阳看了一眼大树的枝干,抖抖索索地道:“要不,要不还是走大门算了。”
春梅咬牙道:“笨蛋,走大门还不人尽皆知?”看了一下周围,指了指墙角一个狗洞,“你若是怕,便从底下钻过去!”
江晓阳贵为侯爷,哪里愿意去钻狗洞?咬咬牙,狠狠心,抓住大树的树干,便往上爬去了。春梅并没有为难他,这树干的叉枝还是挺多的。不过,爬不到一丈多高,江晓阳冷不丁往下那么一瞧——又黑,又高——江晓阳立刻哭着从树上爬下来了,一边抹眼泪一边去钻狗洞。
春梅笑也不是恼也不是,跺脚气道:“你还真去钻狗洞!”
江晓阳却已横了心,猫着腰一下子就钻过去了,春梅恨恨地叹了一声,将江晓阳漏在这边的包裹给丢过去。
“小心着点,听到没有!”
“听到了!”江晓阳小声地应了,抓起包裹绑在自己的身上,左看右看没有人——一下子撒腿就跑,往苏州城城门跑去了。
江晓阳很少有这么拼命奔跑的时候,但当他在夜色中奔跑的时候,却显得又快活又激动。
他甚至都忘了自己是在逃命,跑着跑着甚至忍不住蹦跶了起来。
小的时候他一直都被关在府里,长大后又有许多人跟随。
这么久以来……这么久以来……
他竟然是第一次尝到自由的滋味!
江晓阳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跑着跑着,就好像要飞了起来!
穿过小巷,穿过街道!江晓阳像只蝴蝶一般忘了疲累忘了一切,不多时就跑过了三四条街。
当然,不知是第四还是第五条街的时候,江晓阳终于累了,气喘吁吁地靠在一边休息。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犬吠,震耳欲聋,随即一声接着一声,他背后靠着的院之内便有许许多多的狗一并叫了起来。
“汪!汪汪!——”江晓阳一个哆嗦,“啊”地一声大叫就往前头跑了。
后面的狗越叫越大声,但声音却离他越来越远,江晓阳满脸汗水与泪水,冲着城门铆足力气奔跑过去。
不少人家半夜吵醒,对着窗外便是一阵埋怨。
江晓阳跑到城门处便已虚脱,后头关在府院里的狗早已闻不到气味而停下叫声。江晓阳抹了一把眼泪,跺脚暗恨:“竟敢吓我,看我不把你们做成狗r_ou_火锅!”但是要回去教训那些狗一顿,却又想也不敢想。
还是快点出去吧,江晓阳想。一个转身,只见城门紧闭,四下无人,黑黢黢的夜色中月亮也染上一层森冷之意,极远处偶然传来两声犬吠,既静谧又y-in冷,真正是夜深人静,悄无人声。
城门没开!
江晓阳面色立刻就变了!
这城门如此的高度,便是江湖好手,没有工具也难以飞跃过去,何况他不过一个少年,连爬树都不敢爬太高——
糟糟糟,难道他还要等到天亮吗?
夏虫唧唧,夜凉如水……
江晓阳看着这满天的星辰与夜色,抱着包裹打了个哆嗦。
第四章
江晓阳逃了。
阮玉涵隔天一大早到了侯府,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阮玉涵冷冷地盯着报信的春梅,几乎把她额头上的汗都盯了出来。
“人之初,x_i,ng本善。”意有所指地道出了这么一句话,弯了弯嘴角,“想必这人哪,也不是一生下来就会变坏的,你说是不是?”
春梅沉默不语,心口却是一颤。
阮玉涵话中意思自然是他们这些人溺爱江晓阳,令其无法无天、变本加厉,就连皇帝的圣谕都敢明里暗里地违背,若将来江晓阳出什么事情,也是他们的原因。
可是,既是江晓阳身边的人,她又怎忍江晓阳跟着阮玉涵冒生命危险?
阮玉涵冷笑一声,扭头便上了雪白骏马。春梅几步走到马头前,在他马前站定。阮玉涵本正要牵马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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