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十分清楚这一点,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将那团东西收进了机甲舱。
他跌跌撞撞地扑倒在那东西身边,伸出手来,碰了碰外壳。很硬,也很凉,透着毫无感情的金属的冷光,在舱内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毫无生气。
雷恩身体无力,手指在放下的时候不小心杵到了外壳上,骨头像断了似的,被震得生疼。
苍白而颤抖的双手在身前绞紧,雷恩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没有找到任何与盛擎宇有关的东西。连一个碎片都没有。
为什么。
凭什么啊。
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在地上ji-an出一朵无色的花。就好似决堤一般,泪水不受控制地翻涌而出,雷恩喉咙里发出连他自己都没有听过的哽咽声,好似困兽的哀嚎,带着浓浓的绝望与痛苦,拼了命地挣扎。他好像被人一脚揣进了满是荆棘的洞x,ue,被刺得浑身是伤,但最痛苦的并不是r_ou_体上的疼痛,而是心里的折磨。左胸口被撕裂了,原本就冰冷的心脏破了一个大洞,明晃晃地暴露在空气中。
手指不安地抖动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但唯一能给予他安慰的人却不在了,雷恩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才能振作起来。在不受控制的崩溃与绝望中,脑中一个声音却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他现在应该给前线发战报,而不是坐在这里像个孩子似的六神无主。他是一名士兵,只要战争没有结束,他就应该接着走下去。
就一分钟。雷恩在心里对自己说,再给我一分钟。
他跌坐在地上,双眼目光空洞,不知应该看向哪一处。当初盛擎宇说的“要活下去”仿佛就在耳边回荡,但他自己却没做到这一点。盛擎宇是个骗子,他对雷恩承诺过两个人的以后,却不能保证自己活着逃出爆炸的飞行舰。
真逊,雷恩决定以后每一年都要用这件事来嘲笑他,一直要说到老。
盛擎宇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特种兵了,他再也回不来了。
刚才从座位上摔下来的时候,耳麦被甩在了一边,雷恩将它捡起来,听了听。频道里寂静无声,阿拉斯图也不见了,它和拉尔塔一起消失在了神秘的空间裂缝之中。
曾经有人说,只有具有高等智慧的个体才能够保证不迷失在层层交叠的空间中,譬如人类。不知道有一天阿拉斯图和拉尔塔会不会从哪里飞出来,也许就在不久以后,也许,它们永远也不会出来。
过度的绝望之后,雷恩缓缓站起身来。他不想去管那个黑漆漆的玩意是什么了,是什么都不重要,就算是炸|药,炸了就好,他已经觉得无所谓了。
而后像有什么抽了他一巴掌似的,雷恩猛地清醒了过来。
他不能这么想。盛擎宇绝对不会允许他这么想。
雷恩凭着记忆搜到了安塞尔部队所使用的频道,发出了求救信号,而后重新回到那东西面前,蹲下身来开始研究。
外壳真的很像液态金属,但雷恩不曾见过包裹得这么严实的液态机甲。他知道雪莉的小队在研究能够附着在人体上的液态保护机,在这次的战争中应该会有应用。那是机甲历史上的又一大进步,修曾十分骄傲地对他说,整个帝国除了零号部队,没有人能够研究到这种程度。
唐·克里是天才没错,但零号部队里的天才不止他一个。
骄傲吗?骄傲是必然的。雷恩从不后悔选择了零号部队作为自己的归属,一如当初安塞尔对他抛出了橄榄枝,他知道,这里是需要他的,而他也需要这样一个平台来证明自己。证明给别人看,也证明给自己看。
他们能够参战,他们在战斗中能起到与其他士兵相当的作用。他们是帝国的部队,在拥有o别的同时,他们也是帝国的骄傲。
血是相同的,r_ou_也是相同的,除了特定的信息素,他们和beta、和alpha没有任何的区别。
安塞尔花了一辈子的时间向别人说明这一点,在他之前,或许还有更多的人在呐喊,在挣扎,在和别人说,求求你们看一眼吧,保家卫国和x_i,ng别之间,根本没有必然的联系。
因为生长在这里,所以想守护的也是这里,这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样的。有的人能够理解,有的人则不行。这没关系,只要还有人在抗争,oa士兵就一定会有被接纳的那一天。
雷恩和盛擎宇想要保护的就是这样一个星系,它并不完美,但终归是向着更好的方向前进的。他们在创造历史,并参与未来。
但这未来是用熟识的人的生命搭建出来的,雷恩无法想象以后自己该如何独自走下去。
他一定撑不住的。
泪水早已流尽,雷恩最后再擦了擦眼睛,开始试着打开那团黑色的物体。
匕首划上去没有留下痕迹,雷恩俯下身听了听,也没听到什么声音。没有热源、没有生命、没有威胁,这东西就像是个茧,将里面的物品紧紧包裹住,避免它受到外界的伤害。
连爆炸都无法摧毁,这得是多高的强度!
左右研究不明白,雷恩无法,试着搬了搬。东西挺沉,雷恩双手都没法将它抬起来,只抬动了一角,支撑了不到五秒钟,就因为体力不支而松了手。
那玩意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砸开了,雷恩看到那黑色的壳上产生了细小的波纹,从背后一直延伸到前面,并逐渐扩大,最后形成水花一样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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