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那些悲伤的过往,随着被雨水洗净的石板,也一并消失不见了似的……她们已经重新获得了生活的勇气。
破裂、化脓、结痂、愈合……人就是如此坚强的生物啊。
他说不清自己逃开的原因。关闭了所有的通讯和手机,也没有知会任何人自己的行踪,也许,就只是想静一静。但不敢去见基德是怎么回事呢?他自己也不清楚。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从那里逃开了。
手术都拜托了萨瓦尔医生。他对付自己的说辞,是在生化虬接领域萨瓦尔医生是当仁不让的专家,但实际上,他自己也是毫无疑问可以胜任的。脑内已经预演过很多次手术全程,为此他甚至早已查阅了小山一样高的资料。
但这样的手术即使再好的医生也有风险,他很清楚这一点,其实自己只是害怕而已。他承认,虽然曾经这么做过,但现在的他无法想象自己拿着手术刀在基德身上划开一道道口子的情景。有什么已经和当时不同;如果在手术中出了什么岔子,他怕自己光是看到那张麻醉后安睡的脸,就根本没有继续下去的勇气了。
但相比之下,他更害怕的却是在那份手术同意书上签字。虽然迄今为止他拿过很多份这样的同意书去给别人签字,也签署过很多份手术责任书,但轮到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写字的时候,他才头一次察觉了艰难。那就像是无形的承诺,白色的空格试探着你,有没有资格与抬头上所书写的名字的主人一起,共同承担病痛的折磨与死亡的邀约。
肩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他侧过头去,看见现下应该称之为“菲尼克斯当家的”的家伙鼻梁上架着一副不怎么着调的黑框眼镜,并排走在他身旁。
“一个人?”
特拉法尔加笑起来。
“问基德的话,他还在医院躺着呢。”
“我在问你啊。”
“如你所见。”特拉法尔加耸了耸肩,“你自己没事吗?艾卡尔顿那边呢?”
“唔,跑回来偷闲两天,现在那缪尔替我顶着,周一就得飞回去。”
“真辛苦呢。”
“同情我的话……喝一杯?”
“你请。”
对方了然地偏了偏脑袋,指了个方向。
还是成熟男人够爽快。
马尔科的到来令整个酒吧欢腾起来。今晚似乎有些什么节目,来的人颇多,挤挤嚷嚷的,他们拣了安静的地方刚坐下,就有不相识的女郎迈着长腿过来,将纤细而装饰j-i,ng巧的手指按在马尔科的肩膀上。
对方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向着特拉法尔加的方向递了个眼神:“不好意思,我有伴了。”
医生配合地挑起嘴角,将修长的腿架在矮几上,单手挂上椅背,眼底划过慵懒的色泽。他朝着那女人举起了酒杯,透过潋滟的酒色,眼神里漾过一丝危险的意味。
女人发出低低的嘁声,知趣地转身走了。特拉法尔加放下杯子,他看着马尔科:“这样好吗?”
马尔科朝他回敬了一杯。
“医生,你好像很担心我。”
“现在不了,”特拉法尔加在他身旁坐下了,“你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
“是吗……是不是有点失望?”鱼眼泡的家伙笑起来,他呷了一大口酒。特拉法尔加看着他的侧脸,心想你其实显得有些老了,却没有说出来。
“我听说了基德的事。你在怕什么呢,医生?我印象中的你并不是一个畏首畏尾的人。”马尔科说,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医生的眼瞳。“如果你下不了决心替他签字的话,我会签。好歹我也算是他长兄?……哈哈,虽然不知道他认不认。”
特拉法尔加捏了捏面前的杯子,冰冷潮s-hi的水汽沁s-hi他的手心。
“……马尔科,你为什么……坚持得下来?”
“没为什么。”被问的一方沉默了片刻,干了杯中的酒,冰块撞着杯壁发出清脆而寂寞的声音。“你觉得垮掉的形象很适合我么?”他似乎想调节一下情绪,用手指着自己做了个鬼脸,却笑得有些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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