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意躬身应“是”,走到他面前。
郑谦打量他眉眼,似悲从中来、感慨万千:“唉……跟你祖父长得真像啊!”
墨远忽然道:“你的手怎么了?伸出来给朕瞧瞧。”
大臣们都愣了一下,忙抬眼朝那边看去,坐得靠前的人立刻发现谢知意手背上的一道伤疤。
谢知意伸出手:“回陛下,这是不小心被树枝划到了。”
墨远点头:“掌心也给朕瞧瞧。”
谢知意立刻照做。
墨远挑眉道:“怎么个读书法,能将掌心读出老茧来?”
大殿中响起一阵吸气声。
谢知意垂眸:“臣除了读书,也会习武强身健体。”
“哦?”墨远似来了兴趣,“练来给朕瞧瞧。”
谢知意顿时局促起来,半晌没有动静。
旁边坐在凳子上的谢知礼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墨远似笑非笑:“怎么?习武是光说不练的么?还是你有意欺君?”
谢知意忙跪到地上:“臣不敢,臣只是……恳请陛下赎罪,臣一时失言,其实臣不通武艺,手上有茧是因为臣偶尔会下地耕种、上山砍柴……”
墨远神色转冷:“这么明显的茧,怕不是偶尔吧?谢知礼,你倒是说说看,你家已经穷得连连佃农都请不起了么?”
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谢知礼,谢知礼身上穿得比旁人还体面几分,脸上手上俱是细皮嫩r_ou_,一看就是锦衣玉食供养大的,哪有半分落魄的影子。
谢知礼被一众目光扎得生疼,颤着腿再次“扑通”跪地,口中直叫冤枉:“他们母子俩都是怪胎,不愿意过寄人篱下的日子,是他们自己要去庄子上自力更生的,根本不关我们的事,他们还将我们的关切视为怜悯,我们根本不敢相助太多。”说着对谢知意怒目相视,“你竟然在皇上面前污蔑我们,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恩将仇报!”
谢知意垂着眼,并不辩驳。
“行了,少说几句。”墨远开口打断谢知礼的话,“朕不会偏听偏信,此事自然会让鹰卫去详查。”
谢知礼这回是彻彻底底被吓到了,交给鹰卫去查,那还有查不清楚的?他们一家苛待族亲这种事可大可小,皇上真要计较也顶多责备几句或小施惩戒,可他们隐瞒圣旨内容,那可是大罪!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境地的?明明滴水不漏啊!究竟哪里出了岔子?
“你们都起身吧。”墨远暂将此事揭过,不再看谢知礼,扬声道,“朕将你们召来,一是想见见你们,了解一下你们各自的境况,二是想看看你们的学问如何,虽说身为皇族不需要参加科考,不需要为仕途c,ao心,可也该有个皇族的样子,不说学问如何j-i,ng深,好歹也不能当个草包,更不能当个万事不通的米虫,你们说是不是?”
在座的宗室子弟纷纷应是,几个自认确实非常草包的都显出几分汗颜之态。
郑谦这时候开口:“朕累了,要回去歇着了。”
墨远忙吩咐左右:“备软轿。”又起身扶着他亲自相送,“皇祖父当心。”
将郑谦送走后,墨远回来道:“朕还有政务要处理,就先行离开了,一会儿让诸位大臣考校一番你们的学问,学问出众的可以暂时留在京中,之后会请林大儒进宫再次考校各位,朕会从你们当中择一人由林大儒悉心教导。”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天下谁不知林知秋的身份地位?那可是三朝元老、两代帝师,加上被追封的皇帝生父谢桓,和坐在上首的皇帝本人,那得算四代帝师了,若哪位宗室子弟能拜入林知秋门下,那岂不是……岂不是……
“这几r,i你们暂且在宫里住着,都是族亲,平日难得见面,正好趁此机会互相学习。”墨远又交代一句,转身离开。
众人跪地恭送,大殿里有着难以抑制的呼吸声,显然有不少人因墨远短短一句话心潮起伏、情绪失控。
*
位于京城东的连家堡分堂内,连慕枫正疲于应付各门派的到访者,忽然有镖师走进来道:“老大,宫里有圣旨过来了,是给林老先生的。”
连慕枫忙起身送客:“对不住各位,在下要替林老先生准备接旨了,招待不周,还请各位见谅!”
众人忙起身,识趣离开。
没一会儿,得到消息的林知秋出来接旨,传旨官对他态度异常恭敬,说是皇上请他明日入宫,林知秋留在京城就是为了等墨远这道圣旨,自然毫不意外,双手将圣旨接过。
传旨官离开后,阿十跑到林知秋身边,拽着他衣袖问道:“先生,爹爹让你进宫做什么呀?”
林知秋笑着卖关子:“不可说,不可说。”
阿十惊讶地瞪大眼,开始摇晃他手臂:“什么呀什么呀?快告诉我呀!爹爹不会让你去做太子吧?”
连慕枫哭笑不得:“胡言乱语!”
林知秋笑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连慕枫招手:“快过来,别缠着先生,没大没小。”
阿十回头冲他喊:“我是关心先生,外面都在说爹爹找不到人当太子,万一爹爹让先生去当太子,先生以后就太可怜啦!”
连慕枫:“……”
林知秋见阿十缠着自己不松手,面露无奈,弯腰凑到他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啊!”阿十瞪大眼,一脸同情,“真的吗?那闻弦哥哥太可怜啦!”
作者有话要说: 谢知意,字闻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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