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笑把衣摆撩起东进腰带,爬上去的少年危险地伏在柔枝上的举动吓坏了端著甜点进来的温倩。
“小杰!红弟!你们两个别玩了!”
“哎哟!”
却是因为她这一出声,树上的少年一回头。结果却踩岔了树枝直挺挺地摔了下来,坐在树下酬牙裂嘴地呼痛。
“叫你别太宠小杰了,他只是个小孩子,又不懂事,你的伤才刚好,好生调理著才是……”
赶紧把东西放一边,温倩赶到了两人身边,看著那自报家门为叶红的少年把俊脸皱成一团频频呼痛,不由得出声抱怨道。
“没车,别责怪小杰。”
拉过柳胤杰抱在怀里,小胤杰喜欢扯著他额前柔顺的前发把玩,而叶红却最喜欢拉著小胤杰嫩嫩的脸蛋,拉动他的面皮做出各种表惰来。
“你们两个!”
温倩看著相对做鬼脸的两人又好气又好笑。
打从救了这少年起。藏他在此疗伤,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以来。发觉这少年实在是叫人打从心底疼出来的乖巧人物。
虽然他是辽人,但知书达理,知情识趣。跟他说话妙趣横生,半点也不觉得闷。
难得的是,他不嫌弃陪著妇人与孩子做一些对于大男人来说,根本不屑为之的琐碎小事。
从小就因为父亲总是忙于公事,没空陪著玩的小胤杰黏他黏得紧,他好像也相当喜欢这个虽然长像酷似父亲,但内里却温柔体贴的孩子。
正是因为这样,原本只是数天才过来照看他一次的温倩渐渐地也向这里跑得勤了,母子俩都很有默契地保守住他的秘密,繁忙无比的柳清云只是偶尔回家,竟一点也不曾察觉过这里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过来吃点心吧!”
真好,做出的东西有人大口大口地吃得狼吞虎咽赞不绝口。
看著一大一小抢东西吃的两个人,温倩报嘴一笑,取出自己赶工的一方绣帕,坐在一边不紧不慢地飞针走线。
“花上多两只双飞的蝴蝶才好看呢。”
叶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后,看著她手上的活计,一笑开口道。
“呃……我很笨的,没有实物可以放在面前参照的东西,就是绣不好。”
花儿本来就是静止的,摘一下朵来放在眼前,该用几许深丝浅红都一目了然,但时刻翩飞的蝴蝶,要捕捉住它的神韵谈何容易?
温倩歉然地婉谢了他的提议。
“谁敢说我倩姐笨的?不但人心肠好,还心灵手巧,做的东西又好吃!”
说著,叶红砸了砸嘴,显是对刚刚吃下的绿茶糕意犹未尽。
“你呀,就这嘴甜!”
温倩回头把一根尖尖玉指戳到他额头上,突又发现自己这一举动似乎太过亲密了,脸上一热,赶紧把手收了回来。
虽然他年纪比自己要小,可也该算是个青年男子,怎地在他面前就忘了女子应时刻谨记的矜持?一定是因为他太过温和了,自己不自觉地像对待亲人一样对他宠溺与纵容。
“小杰,我们去看看前天梅树下搬家的那窝蚂蚁搬回来了没有。”
似乎察觉了她的不自在,善察言观色的叶红一笑拉起柳胤杰的手出去了。
温倩微笑地看著园子里相携奔跑的身影,若是哪天她的夫君也能这样,抛下公事与孩子一起和和美美玩上一天多好。
眼睛追逐著和那少年一起在春光中飞舞的蝶影,温倩怅然停下了手中的针线,知道自己远是绣不成一对双飞蝶。
烦闷的心情突地涌上,百无聊赖地小坐片刻后倦意上涌,想来邢钻到林子里的一大一小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索x_i,ng放下湘帘,就在小筑内斜依著梨木椅静默睡去。
梦中。
似乎又听到了丑媲的车轮声,碰撞著石块,转得那么急、那么急,仅带著温家一个侍婢进香的她,竟然在归途遇上了劫匪。马夫弃车而逃,受了惊的马怎么也拉停不下来,拖著车厢里面色惨白的她向山上狂奔,剧烈的颠覆使得她几乎想吐,后面依稀传来贼人追赶的蹄踏声更叫她惊惶失措、无所适从。
未知的险途让人望而怯步,追逐者丑陋挣柠的面孔更叫人胆战心惊。
也许,左右今日不过是一死罢了。
不被赶上,迟早会被惊惶的马儿拖下断崖;被赶上了,让贼人玷污了名节的她也就只有一死。
生路,几已断绝。
她才十六岁,正是一朵花般的年纪,如果还有选择,她真的不想就这样死去。车厢内惶然无助的她,用最虔诚的心祈求上苍,直到……上苍真的派下了那个天神般的男子来拯救生死悬于一线的她。
一只手稳稳地拉住了惊马的揽辑,在她头晕目眩地跌出车外时,一双有力的臂膀挽扶起她的腰,腾云驾雾般的几个起落过后,本来在后面恶形恶状追赶著她的十数名恶人全做了滚地葫芦,抱著不知是不是碎了腕骨的手臂呻吟不已。
当全身虚软的她终于脚踏实地,确认自己已经再无危险时,几乎以为是再生为人。
蒙陇泪光中见到救自己于危难中的是一位冷逸绝尘的俊俏郎君,饱受惊吓后的她,再也顾不得什么闺女应有的矜持,伏在那人的肩头大哭起来。
沉默著一路护送她回家的男子什么也没说,但她身为翰林大学士的爹爹却一眼就认出了他是柳将军府上的大公子,柳清云。
在那次的意外事件后的第二年,她便嫁做了柳家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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