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晓,暖水破冰,往年京中高门赏春宴盛行,但如今,大乱余波未平,谁也不敢肆意享乐。看好▽看的╩带v℡i文就来就┏要耽美∝网
倒是冼马巷,有永安侯府坐镇,比京中其他地方多了一份安稳。
月尾接梢,正是放榜的大日子。老侯爷一早吩咐开了中门,收拾各处楼阁。酒宴戏班皆已备好,只等喜报一到,就让爱孙出门放响,日后他们老赵家必定是愈发兴旺!
侯府八位少爷齐坐一堂,一直翘首盼着外面的消息。
而此时,赵秉安才刚刚从锄香草庐打马而回。他也没想到区区一篇策论居然就真的刺了顾椿的眼,最后甚至还要请动沈首辅来平息事端,连累师傅欠下好大一个人情。
堂堂阁老之尊,气量竟如此狭窄,无怪乎被苏袛铭欺压半生不得志。
疾步走进大堂,给几位叔伯见过礼后,赵秉安便一头扎进了华厦,有些事,除了老爷子,其他人还真不敢说也未必能讲得清楚。
“这个消息出自卢国公府,该当出不了差错。”
“是程处弼亲口所言?”
“不,是程处嗣,他前几日在孙儿的同窗宴上醉酒,不慎漏了口风。但孙儿觉得,这应该就是卢国公世子借着幼子的口说给孙儿听得。
程家虽被排挤出黄沙军团高层,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卢国公小心谨慎的秉性,在北疆留下暗桩,留心兵马调动,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只不过,玉楼在漠北深处,那一片地域满是荒丘沙漠,平素连个活影都不见,几大军团干嘛都挤着这一个供给站去?”
“孙儿记得户部去年给北疆调过两次军械粮草,后来勋贵们闹腾,又特意补查了一回,现在那些兵马不说人壮马肥,也不至于落魄到去抢玉楼这么一块破落地盘吧。”
“足足五万大军呢,擅离疆界,真闹到朝上去,为数不多的武勋恐要再经一次大清洗了……”
军中资源掠夺极为严重,各军团之间常有倾轧,几大军团的人马每隔几年都要来上这么一场摩擦,赵秉安早些年也略有耳闻,只是不知这与永安侯府有什么关联,还要程家如此费尽心思不露声色的提醒,他祖父可早就上交兵权好多年了。
永安侯府源出于黑云军团,开国永安侯甚至掌过一届帅印,可惜赵家在军中的根基在老侯爷那一代遭遇严重打击,故去的上代永安侯行军路线遭窃,迫不得已以五千押司兵马与柔然近万伏骑对阵,最后英勇殉国,届时永安世子赵汝贞才刚刚成家立室。
严格来算,这场仗乃是大胜,先侯打出了大朔的声势,让柔然这个原就匮乏的部落损失惨重。可军功这东西也不是能继承的爵位,按老侯爷当时的资历,他连坐个千夫长都不定够格,更别提为将为帅了。
还是当时的定国公拉拔了一下,将雏鸟般的老侯爷护在羽翼之下,手把手的教授排兵布阵,这才有了后来赵汝贞在北疆战场上的赫赫威名。
可惜,陆家麾下挟恩求报,日渐侵占永安侯府的资源,最后逼的老侯爷不得不自立门户,若非故去的陆从风与他情谊深厚、生死相交,两家根本不会走到联姻这步。
永安侯府已经从北疆军团这个沼泽潭里脱身了,陆从风与陆翼江父子也都是眼明心亮的人物,可惜就是放不下西郊那点家底,空给东宫二皇孙讨嫌。
老侯爷晨起一身练功服未褪,半头华发印在日光里,凛凛焯光。
“程存自从当年给其子续娶宗室女,便被黄沙军团除名了。那个老匹夫记恨着襄武侯与锦乡伯,这些年没少背后放冷箭,他让自家孙子给你送信,恐怕意在泄密东宫。”
“卢国公这是想借我赵家之手清除军中异己?”这倒是说得通,只是程家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暗中传信御史台或者都察院,不是有大把人涌上来立功吗。
“哼,他敢!”
“秉安,你可读过裕庆二十七年的,宣徽造册?”
“这……,圣上封存了先帝的起居录,除了六部旧账,其它的都移入了皇宫大内,孙儿无缘参读。”
“祖父这里有一扎小记,你就在此看看吧。不过,你这辈子就看这一遍,阅完之后即刻烧了,这是不祥之物,里面记载的也都是不详之事……”
二十多年过去了,多少浴血奋战的袍泽英魂丧冤,赵汝贞不知道当年袖手旁观是对是错,但好歹赵氏一族得以保全,祖宗基业没有败在他的手里。
越过书桌,上了年纪的老人缓步走入卧堂,这间屋子堪称简陋,清冷的石刻地板,被岁月磨平了所有棱角,时不时能将窗子漏过的点点光亮反射到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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