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一听,更开心了,因为还多得了一颗麻糖。
第6章 小媳妇儿的红围巾
过了十点,孩子们拜完年,就是大人们出动了,主要是给村里有威望的老辈们去问个好,洪生也不例外;乐生今天从里到外一身新,高领蓝色羊毛衣,藏青色长款登山服(以前的登山服类似于现在在羽绒服,内芯是棉花),黑色灯芯绒裤子,黑色大头皮鞋,这是当时最时兴(时尚)的衣服;围上他的大红色围巾(这围巾就围了一次,回来后乐生就舍不得围了,非要过年这天才拿出来),灰色兔绒耳罩,全村再找不出第二个人这么穿的;看着眼前的乐生,洪生比吃了二斤蜜还开心;相对洪生穿的就简单很多,棉衣棉裤是他媳妇最后一年缝给他的,已经陪着他过第七个年了,裤子也是,唯一新的就是这件外褂,还是件单褂,洪生买的时候,就琢磨着把它穿四季呢。
两人一起出了门,一直走到沟里头,路上碰上其他的小年轻小媳妇儿,彼此再问个好,人们看着洪生旁边娇俏俏俊生生的乐生,一个二个都傻眼了,有人问,
“洪生这是领的哪家的小媳妇儿了?”
洪生就笑着说,
“是我们家乐生!”
又有人问,
“洪生这是你们家乐生?”
洪生说,
“噢,我们家乐生!”
“咋给围了条红围巾了,打扮跟个小媳妇儿似的”
“他待见个红围巾么!”
“呀,洪生,你们家乐生一打扮可是俊后生(青年、小伙儿的意思)了!”
洪生就笑的眼睛眯眯的,扭头看他们家乐生一眼,再看一眼。
到的第一家,是大老n_ain_ai,村里年纪最大的寡妇,今年八十了,四代同堂的“大户”人家,村里无论大大小小的人们,都会来跟大老n_ain_ai问声好,陪着说会儿话;大老n_ain_ai五儿两女,在跟前的就两个儿子,但也热闹;一进院门,就听到从屋里传出的笑声,问好声,掀了门帘进去,一屋子人,循着辈儿一路问好下来。乐生跟在洪生后面,看着这么多人,还有点怯,有点羞,但还是会跟着低低的问声好;于是大家就把话题转到乐生身上了,
“妈呀呀,这是乐生了?”
“看人家洪生把乐生打扮的,跟个财主小少爷似的!”
这时一个年青人跟着说,
“乐生,你还认得我不?”
乐生抬头看了一眼,低着头,拽着洪生的胳膊,不吭气,
“你刚来了住窑洞的时候,我进去拉你,你还把我推了个跟头,记得哇?”
乐生没再抬头,只是继续拽着洪生,
大家又笑着说起了乐生刚来时的样子,村里人拉话题子,纯粹是为了聊而聊,没有什么恶意,每到过年,大家会集体回忆一下参与过对方人生的那些过去,可能同样的话题,你每年都会听一遍,直到新的话题出现为止。
这时大老n_ain_ai的儿媳妇儿抓过一把糖,往乐生手里塞,说,
“乐生,吃糖,还有n_ai糖了,专门给你挑出来了!”
乐生扭头看了一眼笑眯眯的洪生,还是没接,这时大老n_ain_ai的儿媳妇儿又说了,
“拿着乐生,今天过年,应该吃了!”
洪生说,
“给就拿着吧!”
乐生才接过来,装在了口袋里。
人们一看两人这互动,又开始说笑了,
“洪生可真会教了,你不放话(说话,同意的意思)他都不拿了?”
“乐生今年多来大了?”
洪生笑笑说,
“我也不知道!”
大家就猜了,
“估计也是二十一、二岁了哇?”
“看起来是可小了!”
“洪生,你家这乐生教的,说不定还能娶上个媳妇儿了!”
人们又把注意力放乐生身上了,有人问,
“乐生啊,你想不想娶个媳妇儿了?”
乐生没理人,正在把刚才装的糖,挑出来唯一一颗大白兔,拆了纸,往洪生嘴边送,洪生被这么多人看着,有点不好意思,没张嘴,头往后仰了仰,抬了抬自己夹烟的手,温柔的对乐生说,
“我抽烟了,你吃哇!”
只见乐生把n_ai糖放嘴里,用力一咬,自己一半,另一半又送洪生嘴上了,人们哄的一下笑了,
“看人家乐生,可真会疼人了,还知道你一人一半了?”
“乐生要是个女娃娃,洪生可就享福了!”
“乐生长的是好看了,跟个大姑娘似的。”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笑笑说说,从这家转到那家,一家转一家,家家如此,这就是农村人的年,不厌其烦的话题,踏踏实实的笑声。
当时乐生转了三家以后,一出别人家的门,抓出一把糖,献宝似的给洪生看,那意思仿佛在说,
“你看,我挣了很多糖!”
还拽着洪生的手摸了摸自己鼓鼓的口袋,那样子调皮而得意,看得洪生心里暖呼呼的;乐生中间回了三趟家,是把口袋里的东西放下又出来的,黑贝就影子似的,跟进跟出,寸步不离;这一上午,似乎全村的人都知道了乐生并不愣,懂得疼人,知道问好,会给洪生喂n_ai糖,喂花生,喂黑枣儿,还喂苹果,梨子,反正是从不独食;有些小媳妇儿们羡慕的,故意嗔自己家男人,
“看我们家福子,我嫁过来三年了,别说n_ai糖了,糖j-i,ng都没喂过我一粒!还是人家乐生,看对洪生好的,嘴里头的一半都还知道给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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