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州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放眼望去,当真一片荒芜。甫一进入芜州地界,凌少愆和颜昕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大片的空地上少有人家,地面因过于干燥而皲裂开,莫说庄稼了,连杂草也都枯黄枯黄的,目光所及之处,一个活物也没有,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荒凉的地方?
要说这芜州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说白了,这里就是个放逐不得志的官员的地儿。其实周边的几个州都还不错,即使没有长安那么繁华,至少也是衣食无忧的。可就是芜州这块地方,因为种种缘故,怎么也发展不起来。别看这儿地盘不大,问题倒不少。芜州四面环山,大部分的雨水都被大山挡在了州界之外,本来就天气干旱,再加上没有河流经过,更加没有水去灌溉地里的庄稼,也就造成了这荒芜的景象。百姓们都是靠天吃饭,地里长不出东西来,就要挨饿,为了不被饿死,有些人只能去山上做了土匪,或是做飞贼。芜州虽然荒芜,可却有不少商贩去别的州要经过这里,所以这里的土匪毛贼反而生活的比普通百姓更好。偷偷抢抢的多了,要治理都无从下手,芜州这块地自然就成了一个人人都不愿意要的烫手山芋,被边上几个州丢来丢去。因此,先皇在位时,索x_i,ng将芜州从地图上划了出来,单独设一州,专门用来惩罚那些不听话的官员。但凡被调入芜州,相当于被贬了官,基本上就是被朝廷遗弃了,从这里走出去的很难再得到朝廷重用。
凌少愆今后要管的,就是这么一个地方。一州刺史,听起来还算风光,可加上芜州俩字,就顿时连一个七品小县太爷都不如了。瞅着鸟不生蛋的荒地,凌少愆忍不住头疼。皇上还真舍得把他这个新晋状元郎下放到这种地方,当真伴君如伴虎啊。
一旁的颜昕也看的直皱眉头,但他也只能宽慰凌少愆:“兴许进了城就好了……”
两人赶着马车越过城门口进去,果然城内要比城外好一点,可也就只好上那么一点点。这里的房屋大多都是破败的,有的屋顶甚至快塌下来了,路边横七竖八的堆着一些烂木头,还有些杂物,唯一看起来好一些的大概就是城墙,但就连城墙也是表面破碎不堪,十分萧条。城里很是寂静,若不是零星有一两个人在路上走动,凌少愆几乎要以为这是座死城。
往前走了几步,凌少愆闻到了一股异常难闻的味道。定睛一看,这家的门前停着一口棺材。这味道便是从棺材里散发出来的。凌少愆的眉毛整个拧到了一起,回头看颜昕,颜昕正捂着口鼻一脸不适,看上去马上就要吐出来了。
凌少愆连忙从马车里翻出一条手帕,给颜昕捂住鼻子,然后上前逮了一个路过的中年男子:“这位大哥,敢问这口棺材里是谁家的?为何停在这里没有下葬呢?”
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屑的道:“你是外地人吧?这家的年轻人很早就都去外地了,留下一个老人不肯走,前些日子老人去了,家里也没人给收尸,就停在这儿了……哟,都臭成这样了……”
“那为何没有人帮忙找个地方下葬?把老人的尸首撂在这儿不太好吧?都是乡里乡亲的……”
中年男子的眼神更奇怪了,斜着眼看他,不耐烦道:“你一个外地人知道什么?乡亲们连自己都快饿死了,哪还有心情去管别人……行了行了,不跟你说废话了,我还要赶着去打水呢……”说着挣开凌少愆的手就拎着水桶匆匆走了。
“哎!大哥,等一下,我……”
凌少愆想问他刺史府在哪儿,不过中年男子走的太快太急,完全不去听他还要说什么。凌少愆无奈的收回悬在空中的手,叹了口气。
“少愆……”
颜昕走过来,握住凌少愆的右手,欲言又止。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安慰少愆了。凌少愆拿左手拍拍他,反过来安慰他道:“我没事……”
两个人拉着马车转了好几条街,才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找到了刺史府的牌匾。
牌匾已然断裂开来,就那么横在地上,跟一堆柴火放在一起。凌少愆俯身刚要去拾起来看看,就听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你们是什么人?”
凌少愆和颜昕循声看去,一个七旬左右的老婆婆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后,手里拿着几根干枯的树枝。
“婆婆,我是新来上任的刺史。”凌少愆道。
“刺史?”老婆婆盯着凌少愆瞅了半晌,然后指着面前的这座宅子,道,“这里就是刺史府。”
这就算找到地方了。凌少愆和颜昕随老婆婆进入没有牌匾的刺史府。刺史府也像芜州城一样残破不堪,不过比起那些百姓的屋子还是好了很多,起码能住人。说是刺史府,其实就是一座普通宅子,进门有个院子,然后是几间房。再就没了。颜昕不禁疑惑:“老婆婆,这里怎么没有公堂?”
颜昕算是问到重点了。好歹也是一个州的刺史府,怎么连公堂都没有呢?那刺史要在哪里处理公务?颜昕虽然是妖,可人间的这点常识还是知道的。
老婆婆摆摆手:“没有公堂,这里不需要公堂……”
老婆婆的话里别有深意,但此时的凌少愆和颜昕都没懂,他们日后才知道,芜州的刺史府确实是不需要公堂的。
刺史府里除了老婆婆,再无旁人。老婆婆是被前任芜州刺史收留在刺史府的,前任刺史被调走后,老婆婆也就一直住了下来,平常没事的时候就打扫打扫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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