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默默望着房遗爱,两人双眸对视,房遗爱嘴唇启开,带着微笑,嘴里却说着李承乾之前一直盼望的事。
“殿下,这回不必担心我不上你的船了……就是艘破船,也别想让我下来。”说到最后,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不正经的房二郎。
只是,房遗爱有什么不一样了,李承乾知道。
他不知道是好是坏,只是他看着此刻的房遗爱,心一恸,不由一把揽过他,手上却轻柔的抱了他一下。
这回房遗爱并没有挣扎,反而意外的温驯和顺从。
他意外的不坚强了。
说好了不流泪的,却不知道怎么心里酸酸痛痛的,仿佛委屈和故作冷酷强悍的那颗心,蓦地又变回了曾经的不争气又软弱的房二郎,又变回了那枚和杜荷一起走马踏花、不务正业、迷茫糊涂的长安纨绔……
他,还是他,可是经历这么多,房遗爱又不是原来的房遗爱了。
杜荷这回的死亡带给他的震撼,远不止那些异魂抢夺他身体失败后对他的改变,这是一种不同的改变。
既然拥有了许多能力,房遗爱再不想着回避历史,回避祸端……只想着得过且过,纨绔一生了。
杜荷的心愿,他也会帮他完成。
可惜杜荷没有个孩子,城阳公主就算他想照顾,皇帝也不会给他机会,城阳公主必然如历史一样被下降他人。
李承乾身上的衣物有着上好的龙涎香,房遗爱的发丝被熏香的味道浸染了一些,太子殿下安慰的轻拍了下他,顺着发丝抚了抚他的后颈。
……恍惚了好像很久,想了太多太多——房遗爱嘴角动了动,被太子殿下这么一“摸”,他伤感的情怀突然消失了。
房遗爱幽幽的叹口气。
李承乾不禁问道:“怎么了?”
房遗爱不怎么好意思面对他,神色别扭,故作深沉的拱手,回身躲掉,去老父房门外和兄弟姊妹们一起守着了。
李承乾站在原地,看着房遗爱硬是跑掉的背影,唇角不由上扬了些。
他抚了下身上因为房遗爱俯身的褶皱,眉眼动了动,但转即想到了杜荷,和病重的房相,李承乾眼眸里的厉色一闪。
兄弟之间做到这样,也没甚么舍不得的。
李承乾对杜荷的感情也不一般,他从记忆中得知和推断出的东西,比房遗爱想象中的要多,何况从前的遗爱并不怎么对他设防,不过是嘴硬心软罢了。
房遗爱可从来没逃出过他的手心,将来也不会任他逃掉——既然是他认定了这个人。
李承乾冷硬的想着:到他手,就别想溜!
不说太子殿下的心思,就说圣人带着太子走掉,房家恭送完毕后,房玄龄喝了人参汤,j-i,ng神了一些。
挨个子女叫了过去,单独恳谈了一番。
每个人出来都眼圈肿肿的,最小的孩子都出来后,最后才轮到房遗爱。
房遗爱进屋跪在房玄龄床边,任由房玄龄抚了抚她头顶,难得的感受到了曾经幼时有的父亲的爱怜。
眼睛不知不觉酸痛,房遗爱眨了眨眼,努力把眼眶里多余的水给“吸收”回去——
“这才是你……二郎,之前我还以为你换魂了?”房玄龄笑叹道。
房遗爱立刻木着脸,房玄龄神色不赞同,微微摇了摇头,他之前半坐着都不行,一直躺着,此时却突然发话,叫了房遗爱。
“你扶我起来——”
“阿耶?”
“我感觉还好……我有话对你说。”房玄龄面色居然红润了些,坚持坐起。
房玄龄脑子里想着回光返照,却不想违抗父亲最后时光的意愿,给他垫高了枕头,扶着房玄龄靠倚着半坐。
房玄龄对着房遗爱细细谈起朝中局势,和人物势力,还有一些房家明里和暗地里的人脉势力……
“虽然说我们房家忠心陛下,可是也得为家族计量……终究是我自私一回,辜负了陛下。”房玄龄叹道。
房遗爱低哼了一声,有一瞬间冲动告诉老父事情,他们老李家的人可从来不念旧情——顶多就是哭诉一番,该砍头的时候该灭族的时候可从来没心软过。
那个看似最慈善的晋王,也就是将来的高宗皇帝,也不会例外。
至于,李承乾么……房遗爱决定忽略此人。
他一想他,心就乱糟糟的。
这时候没空整理心绪。
房遗爱虽然有着告诉父亲将来房家的惨状真相,但看着慈爱的房玄龄回光返照又期待又担忧子孙的面庞,他不由咽下了这个冲动。
房玄龄只当房遗爱对皇帝李世民有怨气,毕竟是死去的杜荷是他的至交好友,一如他和杜如晦的友情。
可是,友情归友情,天威浩荡,难道遗爱还能报复圣人不成么——魏王殿下毕竟是皇子……
房玄龄拉着房遗爱的手宽慰嘱咐,决计不让他搅合到夺嫡的事情当中。
可是说到最后,房玄龄也看出来房遗爱决计是和魏王势不两立了。
“罢了!罢了!”房玄龄摇头叹息,“魏王绝不是人主之像……我这些日子倒是琢磨出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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