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关我事……他们俩当时在太学吵架谁也不理谁,还是我帮忙劝的呢!”沈卓轩趴在桌子上,往日里白衣不染的谪仙变成了如今眼都半阖的醉仙,“早知道那时候不劝了,唉……”
沈如棠笑得险些没背过气。沈惊鹤半是羞赭半是想笑,面色纠结万分,被梁延温暖的指腹在侧脸逗小猫似的蹭蹭。
“我不敢。”梁延话声宠溺,双目一眨不眨地深深望向沈惊鹤,“我怎么会不要他?我只怕他不要我。”
沈惊鹤一张脸全熟了,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一点点蹭过去,悄悄勾住梁延指尖,嘴上却仍旧不饶人:“……看你表现。”
沈如棠看着眼前二人又旁若无人地开始你侬我侬,抖落了一身腻出来的j-i皮疙瘩,叹了口气,只想着哪天把林继锋揪过来也让他好好学学。
酒酣饭饱,热香蒸腾,醒酒茶上过之后,众人醉意都消下去了大半。付完账正准备离开时,成墨却从远处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两手撑着膝盖边喘气,嘴中断断续续:
“主、主子,方平之方公子他、他在府里头等您,说是……出急事了!”
第99章
沈惊鹤马不停蹄赶回府中, 一袭青衫的方平之正满头大汗地站在府门外, 急得团团转。见到他来, 方平之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眼前一亮,连忙行了个礼, 也顾不得寒暄, 迭声开口:
“殿下, 不好了!宫中降旨, 父亲主考官的位置被撤职了!”
“什么?”
莫说沈惊鹤,便是他身后其他几人也是惊愕不已。眼见着恩科诸项事程就要开始准备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皇帝怎么会突然换下方太常?
沈惊鹤蹙眉苦思, 方才街上的那一幕忽然飞快跳进脑海。
-险些忘了, 为了庆贺六弟回京, 皇兄给六弟备下了一份大礼。
……是沈卓旻。
沈惊鹤紧紧攥住身边拳头,面色迅速漫上一层冷意。
他一闭目,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转过头看看面有忧色关切望来的沈如棠,又对着同样满脸焦急的沈卓轩开口道:
“五哥,外头风寒,有劳你先送四姐回府。我和方平之进府详谈, 一会儿你再过来一起商量。”
“好。”沈卓轩被外头冷风一吹,又乍闻这个惊人的消息, 醉意已经完全消弭, 没有异议地一点头。
沈如棠也是很配合地点点头:“惊鹤, 你们去忙,四姐就不在这儿耽误你们了。只有一句,若有四姐帮得上忙的地方,千万要讲,明白吗?”
沈惊鹤心下涌过一股暖流,他又关照了几句,看着沈卓轩护送沈如棠远去的背影,转过身,沉稳开口。
“走吧,进去再说。”
雍朝皇帝除了接收各地官员上书的折子,还接收一类极为特殊的谏言,名唤“碧血谏”。此类谏言乃民间联名所呈,且进言或担保者不得少于五百人。信封处烧碧血色火漆,信内还需附上所有进言担保者的血指印,若非确乃危急至极、杜鹃啼血的谏言,轻易不得使用。
为了令皇帝更为重视其中内容,且阅读得更为仔细,先祖规定,凡收到碧血谏皆需由内侍太监誊抄一份,原件交予皇帝阅览,另一份传翰林大臣于堂下高声慢读。近来方子艾方太常被指定为恩科主考官,本就在宫中常与皇帝商量考核之事,收到碧血谏后,自然责无旁贷充当起诵读的那一人。
可是,谁料这一读,就读出了祸事。
这封碧血谏乃郢州近千名学子共呈,声泪俱下控诉乡试试官年老无能昏聩不堪,不仅所出乡试试题错漏百出,在判卷时也老眼昏花多有出入。乡试榜单一放,郢州被众人推举的才子一个未中,反而许多平常公认的庸才名列前茅。
乡试未中,自然也无法入京参加开春的恩科,学子群情激愤联名共上碧血谏,皇帝更是也对郢州试官的作为震怒不已。然而,看着眼前的上折,听着耳边的诵读声,皇帝的面色却越来越不对,看向方太常的视线也逐渐惊疑不定。
明明两人对着的是一模一样的上折,可是方太常一遍念下来,有的地方不是缺字漏字,就是干脆直接读错,可方太常却依旧毫无所觉一般继续念着。皇帝不由在心里起了疑思——方太常岁数也渐长,此时在皇帝面前都能老眼昏花看错奏章,若是主持恩科时出了什么差错,岂不是要让天下读书人都激愤难平,更甚对他这个皇帝都有怨言?
皇帝当时就摔下碧血谏旋身离去了,只留下茫然不知缘由的方太常独自立在殿下。内侍太监礼貌地请他离去,回去后不久,他就收到了主考官之位被罢免的旨意,其中也不留情面地挑明了罢免的原因。
事已至此,方太常不是蠢人,自然醒悟过来自己拿到的那份誊抄件定有猫腻。只是他已出宫,又无处再去寻两份谏言拿来比对,只能暂时忍下接了圣旨,催促儿子方平之速去寻六皇子商量。
方平之镇定下来讲述完一切,沈惊鹤和不久便匆匆赶回的沈卓轩都是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面色凝重。
“皇帝身边的贴身内侍,不是向来是德全公公吗?”梁延突然开口问道。
沈卓轩想了想道:“徐贵妃宫中过两日要承办宫宴,上午特意请德全公公去核对了父皇那边的安排。如果上书碧血谏是在那时候,皇帝身边留的应该是其他内侍。”
梁延按住腰侧还未来得及卸下的湛流:“我可以把他弄出来做一份口供。”
“不可。”沈惊鹤叹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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