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是全无收获,拿到了一个戏份颇重的配角,可是对他来说,这就好像回到当初《哄堂大笑》的怪圈,再一次从主角沦为配角——正如师父给他的批命一样,想要的永远得不到,付出再多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他默不作声地带着团队离开了房间,关门前,听到郑曜对林景笑道:“久等了,我们现在去吃饭,不知你介不介意到我家里来?我习惯请厨师在家里招待贵客,比较自在一点。”
一瞬间,有道闪电般的亮光劈进韩沐风胸膛里,他脸色骤变,仿佛瞬间洞悉了郑曜和林景之间肮脏的py交易。
回想林景那句“别整天想些歪门邪道”,俨然是个笑话。
师父慈祥和蔼的面庞重新浮现在眼前,韩沐风把口袋里的瓶子拿出来,下定了决心。
——
郑曜还真打算在自己家里设宴。
厨师做饭的空隙,纪帆同郑夫人商量林景的作息问题。郑夫人是郑曜工作上的助理,合同扯皮的事就得找她。
郑曜则把林景请到书房叙话。
他先从试镜的话题说起,笑道:“你好像对我们这部电影没有信心?”
林景说:“还没看到完整的剧本,我不敢评价。”
“这好办。”郑曜直接翻出剧本递给他,让他现场看。
林景粗略地看了半小时,期间郑曜也不催他。半小时后,他合上剧本,安静地抬起头来。
“怎么样,现在可以评价了吗?”郑曜问。
“现在……更不好说了。”
“一部剧情简单的文艺片而已,有什么不好说的?”郑曜笑道。
林景说:“郑导,在我看来,电影没有文艺和商业的区别,只有自说自话和讲故事给别人听的区别。”
郑曜一顿。
林景说:“这部电影,就是最典型的自说自话。”
“单看剧本,您究竟试图讲多少事?我来数一数——第一,主角讲了自我意识觉醒的故事。第二,主角的祖父讲了一名电影导演一生的骄傲和遗憾。第三,主角拍摄的戏中戏,包含了三个层面的意义,既是祖父内心的写照,又是主角内心的写照,最后还是对人类生命多样性和人性之光的歌功颂德。第四,主角自我意识觉醒过程中遇到的一桩桩事,侧面展示出了电影工业中的种种矛盾。第五,也是最让我心惊的一点……”
他把剧本翻到结尾处,说:“不知我是否理解对了,您想探讨的是‘电影’本身。”
故事结局是这样的:已经变成女性的主角,和全戏出现的所有角色一起,进入电影院观看了他们的作品。而他们的作品,名字也叫《美人》。
林景完全能想象出来,届时将会出现怎样一幕神奇的场景——
现实,观众坐在电影院里观看《美人》。
他们面前的银幕上,电影里的观众也坐在电影院,观看《美人》。
大银幕是他们之间的联系,是一条笔直的对称轴,倒映着一里一外两个世界,让他们形成惊人的对称与统一。
银幕后仿佛不是墙壁,而是一块异次元空间,当观众注视它时,里面的人同样在沉默地注视着他们。
观众会获得两种视角。一种是他们本身的视角——坐在下方仰望银幕。另一种是电影拍摄运用的视角——以银幕的角度俯瞰下方。
视角错位会带来一种混淆感,这种混淆感达到顶峰的时候,主角会说一句神来一笔的台词:
“我时常想,如果我们的现实生活是道高墙,电影就是墙上的一个洞,是供人窥伺另一个世界的窗口。”
“你可以从里向外,窥伺现实之外不知是否存在的世界,也可以从外向里,窥伺人间的真实。你甚至可以撕破银幕,冲出窗口,亲自去寻找那个注视良久的世界。”
主角身边明明坐了那么多人,但他说这话的时候正对银幕,直接打破了次元壁。
“你,从窗口中看到了什么故事呢?”
林景看到了一个疯魔导演的自说自话。
故事逻辑不严谨,结构散乱,角色又多又杂,还有一部戏中戏公路片穿c-h-a其中,整个剧本粗看下来,完完全全的意识流和随心所欲。
“这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电影,只是一篇随笔罢了。”他定论道,“一名导演从业二十年的牢s_ao和絮叨。”
郑曜没想到他真看懂了,“我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他们身上种类不一的优秀品质,互相碰撞绽放出的多样性和美好。我见过最冰冷、最虚荣、也最骄傲、最真诚的电影工业。我见过自己的挣扎和决断……所以我想絮叨点人性,又想絮叨点电影,又想絮叨絮叨自己……我还想掺进电影本身惊心动魄的美丽,它的表达技巧、镜头美学、剪辑艺术……”
“就像你说的,这是一部自说自话的意识流电影,它是我在好莱坞的最后一部作品,是一封告别信。我就想讲些有的没的。”
最后他说:“没错,我正在全力以赴地拍一部烂片。”
正因故事混杂、结构散乱、叙述意识流……集合一切烂片元素,唯一还能保留亮点的就是角色,所以他对选角如此看重。
林景说:“恕我直言,您是打算退圈了吗?”
“不,”郑曜说,“我打算回国。”
林景一怔。
郑曜叹道:“这就是我今天想同你谈的事。嘉上传媒的执行总裁倒台了,公司也受到重创,我打听到一点消息,贾氏有意把嘉上的资源整合给嘉映?”
林景总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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